雪色(3)
是六楼的天台。摆着一个很有年代感的长沙发。看出谢怀雁的迟疑,沈年道:“看起来是挺旧的,但还干净。”他们并肩坐在沙发上,抬头是明亮的群星。原来夜要黑,星才会更亮。
那天夜里,沈年听谢怀雁抱怨,在她泣不成声的时候温柔地抱住了她。他伸出右手整理她额间的碎发,食指轻轻划过她的耳际,点燃一团火似的。谢怀雁紧了紧外套并不作声。从前的日子定格成幻灯片地在夜空中循环播放。她看见三个星期前的下午,自己由于数学卷子错题太多放学后被老师留在班里做题。沈年溜进教室坐在她同桌的位置。傍晚的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霞光镀在沈年的身上,俨然是个不沾烟火的小神仙。可就算神仙讲题,谢怀雁的数学天赋还是没被点化,以沈年尽力模仿她的字迹纠完错而告终。
她看见上个暑假里,27度的中午,沈年穿着新款球鞋,白短袖在楼下向她招手,身边围着三只毛茸茸的小奶猫。两只小白猫趴在沈年脚边,一只花猫抬头望着沈年的手发出棉花糖般的叫声。谢怀雁飞也似的跑下楼,沈年抬眼还是那样温柔熟悉的笑意,将谢怀雁从无休止的数学习题和英语单词中拉出来。万里无云万里天,沈年是虹彩斑斓,给谢怀雁灰色的生活注入了灵魂和活力。
她看见沈年抽出时间,每个周三下午放学给她补习功课,笔记密密麻麻,步骤比教科书详细许多。谢怀雁总会懊恼地揉揉自己的脑袋,在沈年的眼里看到溃败的自己。
她鼓起勇气,目光不再躲闪,直直地望向沈年。满天星斗倒映在她眸中,沈年恍然微微颤抖地收回了手。过往种种都让谢怀雁以为沈年是爱她的,即使算不上爱,也是喜欢。她垂眸,睫毛上的泪珠亮晶晶地闪着。谢怀雁悄悄地靠近沈年,直到沈年的脖颈感受到她温热的鼻息。她利索地脱下外套,紧紧拥住沈年。她仰起头,猛地吻住了沈年。起初是有些嗔怒的意味,像一只炸毛的小兽。沈年将她搂的更紧些,他是溺水者,而她是沈年能抓住的最后一根稻草。炽烈绵长的一吻间,谢怀雁觉得有什么滑过她的脸颊,消散于北风中。直到很多年后,谢怀雁都不敢确定这个夜晚到底是幻梦还是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