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村记忆》乡风篇-乡村知客司(2)

我对马客司的印象很深刻，可惜那时年幼，没问他年轻时是干什么的，一直觉得他是一个很有个性的人，一年四季，他的装束总是给别人不一样。头挽圈圈帕，身穿长布褂，带付二柄子（眼镜），烟杆手中拿。我爷爷说那才叫有学问的打扮，我认为他是我们村唯一有学问的人，也是村里唯一戴眼镜和传长衫的人，可惜的是背有点驼，就体现不出“有学问”的风度了。
马客司人很厚道，他从事知客司的职业也是业余的，以给人帮忙为乐事，所以在任何一家知客也不收报酬。乡邻办红白喜事时，他首先是第一个到场，等所有帮忙人到主家，根据与主家商定的分工，所有帮忙人员和分工书写在纸上张贴出来，称之为“执事单”，如果是喜事就用大红纸，白事就用白纸了，等执事单写好后，马客司就站在大门口的门槛上，招拢所有人员，宣布执事岗位及所需人数；要求大家尽职尽贵，齐心协力。然后逐项点岗位，明职责。首先致《知客词》，以此向众人介绍自己：“知客知客，离之不得，我一不懂规矩，二不懂礼节，更谈不上有什么翰墨，贵府的亲朋，有的还认不得，喊到的都是客，未喊到的请莫见责。”随后是致《总管词》、《管帐管库词》、《厨倌师词》、《奉烟敬茶词》、《传盘安席词》、《斟酒奉酒词》、《挑水抱柴词》、《管灯管亮词》、《撮火上炭词》、《内外走杂词》、《接客陪客词》等，耍完自己的理解，然后要求大家各就各位，备办酒席。

他提着长烟杆，屋里屋外走个不停，遇到贵客就 坐下来寒暄几句，替主家说一些客套话，如果看到客人茶杯空了，就大声吆喝专门负责倒茶的人过来，先敲他一烟锅，变相地训斥一番：“奉烟倒茶，面子你耍，客人到府，接待潇洒。茶，喝与不喝，人人到家。烟，抽与不抽，个个发话。不分人小人大，来者都是客。声叫声应快，不要嘻嘻哈哈。请你多留意，切莫得罪主家老少外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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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村里的红白喜事，主要是劝来宾吃好喝好，也是知客司最忙乎的一阵子，临到开饭前，少不了安席祝酒词：“哎！我代主家，一言奉请，老小外家、姑舅姨表、房亲父族、四门尊亲、谢情之意难表，酬客之酒难敬。多承众亲雅爱，送起了隆情厚礼。误了你们的精工良日，又熬更守夜费精神，主家在此谢之不尽。自古常言说得好，家家有事，不等早迟。各台或男婚女嫁、若或修造门庭、若或买田置地、若或登科扬名、若或寿诞生日、若或添子加孙、一切等等，大凡小事不论。主家到时叩谢登门，定要加倍还情。（高喊）有请各台生位，多喝几杯，多喝几樽，喝它个热热闹闹，喝它个高高兴兴。（对提壶斟酒的）执好壶、看好杯、喝了添、慢慢斟。”如果看到席上有不胜酒力的客人，而亲朋好友执意劝，他会立马到桌前，叮咛执壶的“斟酒奉酒，席席都有，酒要烧开，莫饮冷酒，酒斟八分，不能过头，人分量饮，不要强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