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疤(2)

女人盯着他看了一会，转身就准备关门。克劳德急忙阻拦，"别这样夫人，周围的房屋都关灯了，我这大半夜的也不容易，您就帮个忙好吗？" 女人停下关门的动作，又看了克劳德好一会儿。"进来等吧。"沙哑的声音，像是感冒了。克劳德跟着女人轻轻走进来，小心翼翼地打量着房内。令克劳德感到惊奇的是，放眼望去整个屋子小小的，但所有能看见的东西都是布艺做的，除了灯泡和窗户没有一个地方使用玻璃或者刷漆。"这样只要小心，不会留下任何指纹。"克劳德心里想，然后看向请他坐下并且说要给他倒一杯水的女人，装作好奇的眼神底下充斥着大大的怀疑。
屋子里其实不冷，但女人依旧裹的严严实实。克劳德两只手手肘撑在膝盖上，打量着房内，也注意着女人。女人在饮水机前忙活着，厚厚的头发挡住了她的整个侧脸，克劳德看不见她的眼睛。气氛尴尬而沉默着，克劳德想打破这沉默。"唉。"他叹了口气。女人果然看向了他。
"我都只是个工人，我那表弟现在是什么样呢？"克劳德无奈地摊着双手。"你的表弟你怎么会不知道。"女人端着杯水，沙哑的嗓音毫无波澜，仿佛只是在读着一句课文。

"96年他消失，至今整二十年我都没见过他了。"克劳德惆怅地说。"哦，为什么消失呢？"女人把水递给克劳德，说完转身就去翻工具箱。连杯子都是未加工磨光的木头做的，不过很干净。"咕噜，"克劳德喝了一大口水，喉咙里发出了声音，"还不是他那酒疯子父亲，清醒的时候严格要求他，醉了就虐待他打他。不过他爸爸现在的下场也挺惨的，靠着社会失业补助过日子，现在肝癌晚期住院等死呢。"
女人的肩膀轻微地颤抖了一下，克劳德敏锐地注意到了。她转过身来拿出手机，"你要的工具前几天被借走了，我发信息要他们还回来，很快。"她把手机放进口袋，走过来坐在克劳德旁边的沙发上，端起桌上的茶壶给克劳德加满的水。克劳德很给面子，又喝了一口，特种部队出身的他立刻察觉到了茶壶里的水有迷药，但不致命，而且对他无效。他决定陪这个人演戏。
"他父亲现在在哪种病房啊，应该要住ICU吧。"女人放下茶壶。克劳德的目光从茶杯移向女人。"扑哧，"克劳德苦笑，"都癌症晚期了当然是住临终关怀病房了，不过这种病房也不是所有医院都有的，咱们州好像就我们这里一家。"说完，他寻思着迷药应该得起效了，于是装出一副还想继续聊下去但迷迷糊糊的样子，向右边倒去，倒在茶几和沙发的空隙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