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球之镜(6)

“你该不会说你是个艺术家吧。”
“我当然是！”声音突然透露出一股狂热，“我穿梭在各个次元，创造了无数的艺术品。当然，大部分你们甚至无法观测。”声音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但是，你看，你们之前那个镜面化的大楼，不也被称之为艺术品吗？”
陈亦舒瞬间想起了自己的男朋友，那个永远不分昼夜矗立在广场上的雕塑。说话的语气也严肃起来，“难道你所谓的艺术，都是建立在这种统一的抹杀之上吗？”
“当然。”声音听上去很惊讶，“艺术品可都是静止状态的，任何无序的存在都会干预我的作品，都令我感到恶心。”
“恶心？”陈亦舒怒不可遏，“生命的价值就被你贬低的一文不名？我们人类的行为也不是什么所谓无序的存在！那个被摧毁的钟楼，它所蕴含的历史价值和底蕴，随着你的艺术创造而烟消云散。我的男朋友，也成了你艺术的陪葬品。我们的艺术创造是精神文明的结晶，每一件陶瓷，每一幅画的闪耀着不灭的人类精神的光辉。你所做的一切，仅仅是简单的摧毁和单调的重塑。这根本不配称之为创造艺术。你的艺术品没有哪怕一丝一毫的存在的价值。”

陈亦舒说完这一大段话，陷入了沉默。穆尔霍兰德的机械声音也沉默了许久。再次开口，声音里满是难掩的失望。
“或许我不应该要求你们人类理解我，不在同一个平面的两条直线怎么可能相交呢。”
“你说这些话，我不怪你，因为你们人类文明的发展还非常的短暂，见识只能说是短浅。如果你们是我，纵览过无数亿光年范围的文明，你们就会知道，所谓的爱情，所谓的精神文明都是无足轻重的小事。真正在宇宙星河中永远存在的，只有那种单纯的，不带任何杂质的艺术在熠熠生辉。你们可能无法理解，但是这就是宇宙中的终极规律，所有文明的最终归宿宿。”
陈亦舒眼前的白光突然消失，周围是一望无际的开阔平原。旁边是一条奔腾不息的河流。天空是翻涌着的银色云朵，目力所及，一切都是被镜面一般的颜色所覆盖。身旁的平地开始隆起，成了千沟万壑的银色山脉连绵不绝。山体仿佛是有呼吸一般规律的起伏着。山脉的表面不断起起伏伏着，反射出的景象规则的扭曲着。这让陈亦舒想起了一幅画作。这幅画的作者是一位前卫的画家，专攻空间扭曲透视立体图。他的画和面前的景色一样，让人感到一种沉闷的压力，一种让人窒息的，压倒性的磅礴美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