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栅栏

关住我的是个铁栅栏，破旧的铁栅栏。
从出生起我就被关在这个地方，整个屋子大抵都是漆黑的，只有阳光从铁栅栏的缝隙漏进来，光亮不强，但显得有些扎眼。我挤在这个本就不大的屋子里，吃喝拉撒都在这里，刚开始的时候我是讲究的，总该是把排泄物堆到一个角落里，后面也就懒得去做了，就凭着它放肆的发酵，散发出令我厌恶的味道，更可恶的是苍蝇，它们总是在炎热的天里和阳光一起扎进来，它们不讨厌那种难闻的气味，甚至可以说喜欢，但它们总是在我身上停下，时间长了，我身上的味道更大了，这也使我更加懒得那样做，随便找个位置都躺下能休息了。
那扇铁栅栏也不是永远关着的。
我只见过一个人来开过，听人们都叫他老白，在我的记忆中，都是他来照顾我。他经常都是穿着那件有些洗得褪色的衣服来的，夹杂着烟草味，还带着泥土青草的味道，这是栅栏外面才有的味道，老白看起来很干练，即使看着羸弱，脸上却一股子坚毅，他是个守时的人，我每天睡的地方，有阳光透过空气挤进来的时候，只要照在脚上，大抵就要吃饭了，老白就会走进来，偶尔带着工具帮我收拾恶臭的房间，驱赶着爬着到处都是的苍蝇。
我不是没有想过逃出去，我想象过栖在树上的鸟，也闻过狗吠，我总想出去看看，看看栅栏外面的世界。
老白会忘记关上门，这是我逃出去的办法，我沿着路跑，拖着肥胖的身体就趴在离屋子不远的田野里，看着我屋外那只鸟在修补破漏的鸟巢，我不知道我可以走去哪里，有个可以生活下去的地方不就够了吗，即使满屋子的恶臭，至少有活下去的空间，还有老白——这个世界唯一关心照顾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