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2)

可能是他听到并且误解了我刚才的自言自语，所以他的语气已经开始不友善起来。
他带着我穿过长长的回廊，来到大宅子的院子里，还未踏足进去，便闻得一股清甜甘美的香气。
我认得这味道，是槐花，我曾经过一个村子时它给过我一个繁花盛开的临时卧榻。我于是贪婪的多吸了几口，仿佛它能解渴一般。
我进门便焦急的寻找着它，然后我就看见了一棵十分繁茂的老槐树，它开着白花严密的守卫在一座小塔楼边，挡得那楼只剩一小截外廊道能见一点斑驳的阳光。正当我疑惑这样会妨碍房屋的采光之余，我又看到了更加令我惊奇的一幕――那槐树下的小荒地上堆着厚厚好几层的废纸，还有许多被风吹到了院子里的水泥地上……
怎么会有这么多纸？好像都还是工工整整做成了某种小玩意儿的样子……
“我劝你不要有那么多的好奇。”小厮说。一面用眼神在仿佛责骂没有将院落扫干净的下人们。
他打断了我的惊奇，于是我嘿嘿笑着收回了我显得渴望的目光。
他带我来到客房，是坐落于荒草地里临时收拾出来的下人房，但是还算干净。于是我在这里久违的洗了个冷水澡，换上了干净的衣服。我修理干净我有些乱糟糟的胡渣，然后在晚饭之后去见了这家的主人。

这家的老爷是个长得还算和善的胖老头，而我之所以现在在这里是因为我接了他需要画一幅巨大的全家福的订单。
“画可以不着急，但一定要美观大气，所以你可以在这里多留一段时间。”他这样说到。
我露出一个大大的“请放心”的笑，答道：“没问题的，老爷。”。我看到几乎是粘在老爷身上的三姨太怀里搂着一只慵懒肥胖的橘猫，据说它也将是这幅全家福的一员……
……
夜里，本应该劳累得睡死过去的我却怎么也辗转难眠。我想起白天见到的老槐树，和它树下堆成小山的小玩意，我知道，那是纸蜻蜓。曾经有一位脏兮兮的小姑娘为我折过一只，她说这可以带着我的心愿飞到远方，然后给上帝看到。
但我不相信上帝……
“这一定是有人放的。”我这样想着，鼻尖仿佛还萦绕着白天那甘美的甜香。
我鬼使神差的披着外套出了门，借着大好的月色绕过黑漆漆的荒草地来到白天经过的院子。于是那甜香又充满了我的鼻腔和大脑。
“我一定要知道那些纸蜻蜓是谁放的……”我本来想这样说。但我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因为我发现那棵树上正在飘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