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问道(6)

《无题》2011（作为展映影片在日本NHK电视台公益周巡回播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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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狐冲呆呆地盯着百度百科上风清扬的介绍，似乎对咬伤出血的嘴唇浑然不觉。对于他这样的编导专业的学生而言，独立纪录片自然不会陌生。尽管岳不群一向不认可这种天马行空般的拍摄方式，但看过的为数不多的几部经典之作依然让令狐冲深深叹服作者强烈的艺术表现力。只是自己从上大学以来，一直将精力花在他那永远也没写完的剧本上，对纪录片倒没花多少心思。然而当这个领域的翘楚突然横空出世般降临到他生活中时，令狐同学瞬间感到了些许恍惚。
连夜看完风清扬的几部获奖作品后，令狐冲彻底被这个看似邋遢的瘦老头儿征服了。当那一个个真实得令人震撼的镜头出现在他眼前时，他终于明白了自己的剧本为什么会写不下去——没有细节，缺乏最普通同样也是最真实的生活。有的时候必须承认，现实超越一切想象力。
刹那间，令狐冲似乎觉得前两年按照岳不群严谨的要求拍摄的那些镜头工整、剪辑规范、解说华美的专题片显得如此缺乏力度。在风清扬的影片中，看不到一切岳不群所看重的所谓的视听语言技巧，但镜头记录下的人物状态却足以超越任何一位演技精湛的演员的表现力。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在令狐冲的黑眼圈儿上时，他做出了一个重要的决定——暑假跟着风清扬拍纪录片去。
于是，一连好几天，令狐冲都在黄昏时分赶到篮球场，期盼地扫视着每一个篮筐下的身影。当风清扬瘦小的身板儿终于出现在球场入口时，令狐冲如同一条饿狼发现了猎物，飞也似地冲上前去，倒吓了老头儿一跳。
“风老师，您来啦？”令狐冲喘着粗气道。
“啊？我不是常来吗？你没打比赛啊，突然急冲冲跑过来干啥？”
“呵呵，是这样……有事儿想和您商量。您看咱要不换个地方？”
“我看这儿挺好，有话就说，男孩子别婆婆妈妈的。”
“风老师，您的作品我都看了，我想跟着您拍纪录片去。”
“呵呵，拍纪录片？”风清扬笑着看向令狐冲，“怎么突然就想了？”
令狐冲稍稍平复了下激动的情绪，一股脑儿地道出了准备了几天的慷慨之词，当然也没忘将老头儿的几部作品都恭维和分析了一番。
风清扬满是褶子的老脸依然看不出半分神色，他淡淡一笑，说道：“还是回去好好想想，你到底希望从拍摄中得到什么。想明白了再说。”
看着风清扬从身侧走过的身影，令狐冲脱口而出：“我现在还无法说清楚能得到什么，但我觉得如果去做了，就会知道的。”他这句话虽然讲得急切，却很真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