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2)
似乎是找到了,小护士用棉签沾上碘伏,在他手上轻抹。挑起针,缓慢地刺入他那因并不劳作而纤细的肌肤。他不晕血也不晕针,就直直地看着,纵使内心无所畏惧,但生理上的疼还是让他表情有些扭曲与痛苦,他希望看到管子里的回血。
银色的细针完全插入了,那期待的一抹玛瑙红没有在透明的药管中浮现。
小护士微微颤抖,将针抽出半截,在皮下来回探索着。
他疼,但依旧努力去笑:“没事,不急。”
一缕血红映在他那呆滞而又微张的瞳孔上,继而由希望转为欣喜。
小护士长吁,嘴角微扬,他也笑了,双方同时互道感谢。
“突突”跳的心脏在身体的调节下趋于平静,但手依旧冰凉,他抬起头,看着小护士远去的背影,一如他曾经看着父母远去一样。
幼时体弱多病,父母常带他来这家医院看病,渐渐地成了习惯也生了感情,长大后再遇疾病时他也会来这,恰似这次,但只是永远缺少了父母的陪伴。
倒不是因为他长大自立了,只是父母去了另一个世界,当时在车祸现场的他业已懂事,亲眼目睹的巨大的伤痕似乎永远也无法愈合。
小瓶中药水滴答,墙上的钟表啪嗒,他冥想着,“明天要搬迁了……”他重复了这句话很多遍。这最后一点的情思也将要被抹杀推平。因为医院位于市中心,为适应城市发展而被规划成了新的商业中心,据说要建一个300多米高的大楼,耸立云霄。
想到这,仿佛那塔楼直接矗立在他的心上,让他喘不过来气。
在这空荡的输液室,他愈发地感到寂寞,身体冰凉,头晕眼花,倏地感到一阵疼痛……
再次醒来时已在病床上。
从来不过敏的青霉素呈现了假阴性,过敏反应使他休克昏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