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后的岁月（其一）(5)

“他们用筷子已经比我用得好了，他们都很像你，总是傻乎乎的。”
“他们多少岁了，八岁还是七岁？”
“他们上个月才过完八岁生日。”
“辛苦你了，有机会我真想见见他们。”
雨声淹没了几乎所有的声音，只留下了互相之间的呼吸声；视野内，无论是大海、堤坝，还是原处的灯塔、楼房，都变得模糊不清。
“你没有想过找我的老朋友们帮忙吗？总有一个人做不到的事吧。”指挥官开口道。
“指挥官，我可是企业啊，那个传奇航母的化身啊。”
“不要太勉强自己了，娜塔莉娅。”
他松开了双臂，身影渐渐透明，就连刚刚还能依靠的臂膀也化作了幻影。
他慢慢后退，又笑着：“要好好活下去，企业。”
她伸出双手，拼尽全力奔跑着，可无论她的速度再怎么快，她离指挥官总有一段无法跨过的距离。
“留下来好吗？就一小会儿。”
“对不起，只能到这了。”
他隐入了雨中。
她追逐着，应该在梦境中拥有无穷力量的她却体会到了无力，她分不清在脸上的到底是雨水还是汗水亦或是泪水，毕竟对于视线来说，它们都是一样碍事。

“不要走。”
他的身影没入了雨雾中消失了，就像短暂漂浮的泡沫一样。
“不要走。”她脚下一空，本该是坚实的大地却变成了无尽的深渊，视野以内只剩下一片黑暗，奇怪的是，雨依然已要把深渊填满的架势飘洒着。
“不要走！”
她惊坐起来，眼前是熟悉的客厅，和梦里一样，现实中雨声仍在。转头看向挂钟，时针静静地指向“5”字。
那张全家福摆在那里，没有动过。
“又做梦了么。”她的双手不知为何有些颤抖。
毫无疑问，梦又唤醒了往日的悲伤，也揭开了内心最脆弱部分的伤疤。是啊，无论她再怎么强大，她始终和他结下了一生的誓约，他始终是她内心深处的第一位住户。
她被驱动着，被一种无端的直觉驱动着，她回到了卧室，打开了衣柜，她不知道这样做有什么意义，她就茫然地做着这一切。
衣柜的抽屉里放着很多勋章，有她的也有指挥官的，在衣物的最深处，那件黑色礼服就挂在那里，丝毫没有陈旧感，仿佛昨日还有人使用一样。
黑色礼服旁边是一件同样是黑色的大衣，从下摆的舷号来看，这件大衣是属于她本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