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眼底含着江湖，千万别哭(3)

卢小渔写字的时候喜欢都偏向右边，看着自己的笔尖，一笔一笔地写。课桌不是很大，要用的书却很多，试卷，笔记本铺开完全不够用，整理本就挤到了桌子的右边。
卢小渔偏着脑袋，不住地写，手心全是汗，握着笔粘粘的，不时要甩一甩。这一次，她的余光又感受到了，那种目光集中在自己的身上，准确的定位是在脸上，来自右边，很近。
她忍住没有顺着感觉去看，忍了一分钟，两分钟...十分钟，她实在忍不了了。她抬头看了一眼，果然又是刘方平。他的眼神还是没有回避，就这样一直看着自己。卢小渔又低下头写笔记，渐渐地，她盯着自己的笔尖，越来越觉得这不是自己的手在控制，自己的思想也完全不在笔记上，飘到脸上，飘到眼睛里。这已经是第无数次了。
卢小渔想不出任何办法，任何招数来应对。她憋红了脸，耳根也红彤彤的，红晕里充满窘迫，愤怒，无奈，痛苦还有恐惧。她把手里的黑笔攥得更紧，鼻尖很酸，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清水鼻涕也悄无声息地往外流。

现在是在正儿八经的的课堂上，她不能哭，不能发出奇怪的声音，
但她很憋屈，很委屈，很痛苦，
很久了。
卢小渔从桌洞里摸出一包面巾纸，小心地抽出一张捂住鼻子，将鼻涕擦干，手背擦眼泪，调整心情。这也是第无数次了。
她真的累了。她真的希望有人能理解她的感受，把她一把拉出这种境地，但没有人可以救她，明知道没有还是希望能够有人出手相助，
人心真的很奇怪。
她动作很轻，没有人发现自己哭了。她甚至试着把头转到左边写，但还是感觉到整个身体的动作都变得很奇怪，就像自己赤身裸体曝光在众目睽睽之下，一举一动都被人监视着。
她的大脑完全是一团乱麻，一边又责怪自己——这样的心里挣扎简直就是浪费时间，剩下的时间真的不多了，浪费不得了。
此时，刘方平没有丝毫转移视线的意思。
一个160斤的大胖子，身上的白色校服沾满油渍，洗不掉的那种。T恤被他拉得长长的，压在屁股下面，已经变了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