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眼底含着江湖，千万别哭(2)

此刻，褚洛夫看着窗外，树叶快乐，风也自由。
午饭，练习，午睡，下午还是语文课。
老王在讲台上像个大知了，叫的底下的人都心烦。也不全都是老王的错，下午第一节课往往瞌睡虫还黏在身上舍不得走。尽管脑袋昏昏沉沉，大家还是认真写笔记，因为剩下的时间不多了，后面像是鬼怪或是神仙在赶着她们往前，不知尽头，是明是暗。
陈弋上课之前拉着卢小渔跑到厕所冲了把脸，也没擦干就往教室跑，迎着风脸上很凉快。
卢小渔在书上，试卷上做记号，语文整理本上笔记写得井井有条，中括号，大括号，黑色水笔，红色水笔，荧光笔。
这个本子倾注了她好多心血，简直是个她的语文宝典，假如现在发生地震，卢小渔一定会在逃生的瞬间想到这些生命。这样的本子，陈弋也有一个，她和卢小渔一样，对待学习很认真，很勤奋，能努力做到的就一定会做到，因为她们是一样的人，她们都别无选择，

这是她们即将面临残忍社会的唯一的生路。
她们一样贫穷，所以她们对于美好生活的向往绝对比任何人都要强烈。
如果人生是场赛跑，有的人从出生起，父母就已经用金钱地位权力为他们冲了无限期的VIP通道，一路上还可以不断升级，坦克飞机都可以点击领取；而有的人或许还需要画上十几年才能爬到起点线，一路荆棘，匍匐前进，风餐露宿，无人庇护。
陈弋和卢小渔就属于后者，
她们身后空无一人，
她们身后悬崖万丈，
她们攥紧拳头，死也不能倒下。
她们生活在阴暗里，从小听的最多的就是——这就是命，只能怪自己命不好。
而她们身上有种说不上来的倔强，偏不信命。
去他妈的命，我偏要活给你看。
可能真是因为她们是一样的人，才能明白彼此的感受——那种无法诉说又重如泰山的压力和辛苦，那拼尽全力都要维护的可怜的自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