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小说《神父韦伯一家的壮烈成仁》 ————绝对灵感(3)

第二幕 韦伯一家
“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又上哪儿野去了？”
韦伯神父年轻时素以声若洪钟闻名，但现在早已被酒灌得像是只闷鼓了。
“看在上帝的份上，走着瞧吧，早晚有一天，你会摔断你的脖子。”
端着冒出奇怪气味的大锅一溜烟儿冲进礼拜堂的是韦伯夫人，自打嫁到教堂里，这二十余年来那头曾是全镇最美的黄金秀发，伴着一屉屉的“圣饼”被土灶烘成了一窝乱糟糟的稻草。
韦伯神父攥着那本从不离手的《圣经》，那不单单是他虔诚的象徽，更代表了他毕生为之奋斗的神学事业。
小韦伯扯过一把椅子坐下，两只眼不自觉地打量起那本《圣经》。
这是为数不多能让韦伯神父对儿子感到些许满意的事：悄咪咪地瞻仰这本未来会作为传家宝传到他手里的古老典籍。
但事实上，年轻人其实是希望那本《圣经》被父亲的口水喷得再花一点，被攥得更濒临散架一点。那样他就将不得不购置一本印刷体的新书，而自己则会得到一次暂时远离这座鬼地方和枯燥的献花功课，去到热闹的城镇里过夜游逛的机会。
“我回来的明明很早，天之所以黑那是因为要下大雨了，这个时间镇上的人才刚开始准备晚上的狂欢！”

“那些所谓‘狂欢’只意味着浪费与纵欲。我听来祷告的人们说，他们公然抢砸打烧，撬开粮仓胡吃海喝，天杀的，你们敢相信吗？他们居然在忏悔室外堂而皇之地对我这个神父讲这些……”
“那又怎么样，父亲？我们胜利了，人民庆祝一下又算什么呢？本来那些就都是敌人从人民手中掠夺的东西，被哄抢的钱物也自然是委曲求全的地主卖国贼们的财产，又有何不可呢？”
“唉，那是错误的，是卑劣的欲……”
“比起这个，您抓紧把这些年攒的空酒桶埋掉才是真的，明天镇上的人就要来做礼拜了，要是被人发现您一直在喝敌人给的酒……”
“小兔崽子！你是在威胁我吗？”
韦伯夫人飞速地摆上餐盘：“别操心那些破桶了，老早就劈了做柴。”
“什么！？”
“你们以为老娘是怎么把这锅汤鼓弄热的？那些当兵的自打走之前63天开始就没再给咱家送柴火了。”
小韦伯跳出来：“那正好，等烧完了我去镇上卖柴……”
“别逮到机会就想着往镇上跑！神父的儿子居然不愿呆在教堂里？简直是滑稽！耻辱！”
“是吗？我怎么觉得做一名为自由民主抛头颅洒热血的战士，比躲在山沟里为敌兵操办婚礼要伟大的多～你说是吧，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