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祥林】世轮〈15〉(4)

那顶帽子在郭麒麟的视线里面逐渐放大，最后被阎鹤祥摁在了他头上，他笑着说道：“清晨风大露重，别着凉。”
那个冬天给予郭麒麟温暖的味道重新涌上心头，他突然不想完成今天的任务了。说他单纯也好，说他傻也好，他就是不懂尔虞我诈，不懂你死我活，他既不想看着杨九郎陷入绝境，但也绝对不想看着眼前这个人被自己送进死亡的陷阱。
是的，郭麒麟逃避了，他把头上的帽子取下来塞回到阎鹤祥手里，一句话都没说，转头就要走。
但是他突然就被一双有力且温暖的大手给拉住了，郭麒麟转头就看见阎鹤祥站在自己身后，歪着嘴笑着看着自己说道：“今天德云堂还有位置吗？想听你唱上一曲。”
“我…”郭麒麟把眉头皱了起来，他不知道该怎么应对当下的情况，阎鹤祥都已经说出来要去德云堂听戏了，他再不把他喊过去简直是愧对和杨九郎这些年的友情，但是真的让阎鹤祥去吧，郭麒麟还是会愧疚。
但是让郭麒麟更加纳闷的事情又一次发生了，阎鹤祥直接把郭麒麟推进了轿子里，自己也坐上了轿子说道：“你不说我就当有位置了，去德云堂。”
莫名其妙稀里糊涂就完成了张云雷布置给自己任务的郭麒麟坐在轿子里，整个人都是呆愣的状态。

难道自己该去提醒一下阎鹤祥吗？郭麒麟突然就想到了昨天于谦给杨九郎取出挂在腕子上的铁钩的场景，摇了摇头，他决定就顺其自然算了。
到了德云堂，郭麒麟把阎鹤祥安顿好就去了后台，其实上午的时候他们一般是不演出的，但是就算只有他一个观众又能怎么样呢？有些东西演给他一个人看就好了。
“争名夺利几时休？让他陈抟睡扁。芳草烟中寻粉黛，斜阳影里说英雄。”
阎鹤祥看着台上的郭麒麟，他知道后者想通过这曲《桃花扇》给自己说些什么，歪了歪头，阎鹤祥露出了一个很久都没在他脸上出现过的温柔的笑，自言自语道：“我知道啊，但是我只有这样，我只能这样。”
“想起那拆鸳鸯，离魂惨，隔云山，相思苦，会期难。空倩人寄扇，擦损桃花。到今日情丝割断，芳草天涯。”
郭麒麟唱完，站在台上看着唯一坐在台下的阎鹤祥，后者正在给自己鼓掌，他突然就明白了跟随了自己这么多年的那种情愫究竟是什么。
知道了又怎么样呢？郭麒麟低头鞠躬退场，就像戏文里说的那样，相思苦，会期难。
芳草天涯，他还配拥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