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烟火(14)

是喜欢打骂下人尖酸刻薄的宁员外，是乐善好施常常给穷人送米的望月楼老板。
渐渐的身体没有那么冷了，这些光点发着热气，有的很温暖，有的也很燥人，但总之，可以驱散这种寒冷。
最大的那个光点最温暖，那是个嘴里叼着一半荔花糕傻笑着的男孩子。
“八月。”
成杉衣摸着下方变成了冰雕还一脸得意的少年，咬了一口他手上捧着的荔花糕，笑着哭了起来。
南郡城自东门到桃花街整整七八里路，人们在路旁纷纷排成一条长龙，中间的道路被清的干干净净，一队人马从中穿行，大家指着人马中立着的巨大牌匾议论纷纷，说这是京城的状元郎，衣锦还乡了。状元郎头戴金花乌纱帽，身穿大红袍，手捧钦点圣诏，脚跨金鞍红鬃马，前呼后拥，旗鼓开路，气派非凡。
人马一直走到了桃花街最有名的花楼门前才停下，老鸨和一众仆役早就趴在地上恭迎着，整个花楼的第一层都被清空了，少了平时的莺歌燕舞，此时只有一位姑娘端坐在正厅中央，状元郎下了马，走路有些着急，有一些踉跄，像是腿脚有疾的样子，快步到了堂前，只是一望便红了眼。
“莺儿，我接你回家了。”
因为状元游街，桃花街许多街边摆的菜摊都转到屋檐下去了，一对青年男女挽着菜篮挑择着，边询问着李婶今日个怎么没来摆摊，旁人说是王姨昨天感了风寒，李婶今天没出摊，挑了些新鲜的果蔬去看望她了。

“王姨和李婶平时斗嘴都得那么厉害，咋感情这么好？”
“哎呀，王姨人是小气了点，也没办法，丈夫走得早，一个人拉扯着孩子长大，不扣索点日子过不下来呀。上次有个流氓来李婶摊子耍无赖，说李婶卖的菜他吃了拉肚子要李婶赔钱，王姨去那个无赖家门口骂了三天，吓得那个无赖之后连桃花街都不敢再来了哈哈。”
快到傍晚，太阳下了山，青年男女挑择了菜便慢慢走回了家，屋子不大，是一栋临街的二层楼，后面带着一个不大不小的庭院，二层用来起居，一层用来做生意，卖些糕点，特别是独门的荔花糕在附近十里八乡也算有些名气。
“明天这蔺山月就要开第三轮花了吧？”
“算算日子差不多了应该。”
男子从井里打了些水，仔细的将庭院里摆了大块面积的花草们逐一浇灌，女子则将刚买回的一些新鲜荔枝泡在水中仔细洗净，两个人都各做各的事情，没有言语，月亮悄悄爬上了夜空。
待男子浇灌完最后一盆花，女子洗干净最后一颗荔枝后，便挽手离开了庭院，星光照耀，像是潮水般侵来，空气的水汽有些凝结成了冰晶，温度陡然下降了许多。整个庭院的大地也仿佛覆上了霜，一点点向着屋子爬去。
就在此时，水井上挂着的那个水桶发出了淡淡的黄光，丢在墙边的磨石也发出了黄光，一株株花卉，刚洗好晾晒着的荔枝，修建花卉的剪刀，菜篮子，茶杯，门把手，楼前挂着名叫“八月杉衣”的牌匾，一个个物件都发出淡淡的黄光，整个庭院有一轮暖阳在升起，寒霜被逼退，星光也暗淡下来，灰溜溜的龟缩回去，整个庭院又变成安静祥和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