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传
“也许还真是什么也想不起来。”
然而那天最终竟也没下起来什么雪。只是在那片可以被风拂过就低伏下去的麦子里,暗暗地,莫名涌出一条不息的奔流。这河竟也没有源来,没有尽头。是不是像没有来历的稚子,在某个野畈上迸出给这个世界的第一声啼哭。河流所走过的两岸的麦穗,永远在微微地发颤,也许是成堆的金黄蝴蝶在抖动美丽的脊背。
在廿二晚上的月色里,女孩找到了它。命运总会让一些在生命溯流里相似的品种相遇,让他们跨越一切做一次重逢。女孩第一眼瞥见它时,就明白她属于它。她的体内流淌着这条河流的血液,奔流的水里,承纳了她无力挽回的一生。女孩仿佛就在这一刻苍老了。她跪伏下来,在压倒了一圈的麦秆的软泥中,她跪下来对这条河上倾泻的月光双手合十。她最终还是流下了悲恸的泪水,她苍青的双颊的每一寸肌肤都在吮吸这些难得的甘露,可是没有一点毛发能明白它们涌出的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