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常事(2)

""嗯。"我应了一声，谢必安有些落寞的神色映在我的眼中。他口中还喃喃着:"也对，毕竟武汉出现了瘟疫……"我有些无奈，这家伙未免太过心软了。"走吧。"我拉起谢必安，阻止他再多愁善感下去。
武汉市的月亮和其他省市的月亮一样明亮，过分静谧的街道平添了几分凄凉。远处几幢高高的居民楼亮着暖洋洋的灯，有些让人移不开眼。不知是谁喊了一句"武汉加油"，瞬间许多窗户打开，有些哭腔的呐喊声汇成一起，"武汉加油"四个字被所有人小心翼翼地捧起，放在心尖尖上，成为永远不灭的一束光。
我和谢必安到达指定地点的时候已经凌晨三点了，病床上，那个名叫季风的男人正安静地躺着，眼底重重的黑眼圈显示着他的疲惫。"这家伙，是个医生啊。"一旁的谢必安拿着他的小算盘，手指翻飞。"滴——"季风身边的仪器发了疯般地尖叫，心电图中央一条绿色的直线贯穿屏幕，谢必安不说话了，我也难得地沉默下来。穿着笨拙的防护服的医护人员很快赶来，他们有条不紊地工作着，为尸体盖上白布。每一个人都红了眼眶，有几个人时不时仰头，不让眼泪流下，流泪的话，护目镜会花的。病房很快安静下来，我们的对面，也站着一位年轻男子。与其说是站，不如说是飘。灵魂呈现的是一个人一生中最美好的样子，季风的人生，只有短短二十一年，这个"最"字，倒显得没有什么意义了。"季风？"基于习惯，我问道。

"嗯。"面前的男人应了一声。"你已死亡，和我们走吧。"男人沉默了好长一会儿，才开口道:"我能……晚会儿再走吗？"拒绝的话都到了嘴边，我无意间瞥到谢必安眨巴着的双眼，硬生生地转了个弯:"可以。"季风笑了，然后，转身出了病房。
他飘过护士站，那里站着两个穿白色防护服的人。"小林，我走了。"季风看着其中一个人，微笑着嘱咐她:"特殊时期，你可要小心一点，我相信你，毕竟你可是我带出来的护士。"季风想拍拍那人的肩，就在手穿过白色防护的时候，他愣了一下，蓦地红了眼眶。他飘过医生办公室，原本宽敞的房间在容纳这么多人也显得有些逼仄。医生们为了赶时间，防护服都没有脱，靠着墙小憩。季风的目光一寸一寸地扫过曾经并肩作战的同事们，声音有些哽咽:"大家辛苦了，接下来的日子里，大家加油！"他飘过长长的走廊，飘到每一间病房都会对病房里的人说一句:加油。每一声加油，都让他的眼眶更红一分。终于，到了走廊的尽头。"先生，"季风深吸一口气，艰难地开口:"能否让我回家看看？""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