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流放地（读《罪与罚》后）(2)

但他并不为此做些什么
没人去想忍受原是种罪
好像人就该这么卑鄙
天生习惯承担各种不幸
各种鬼魅的幻影
再一次充斥在他的脑中
他看到拿破仑枪尖挑起的命运
听到杀戮中英雄的狂笑
这一切犹如诱骗夏娃的蛇语
令他不顾一切地吞下禁果
他抚摸那把杀人的斧头
手指害病般颤栗
这竟已长成他羸弱的病体
不可或缺的部分
夜，越发深邃
他仍在作困兽之斗
像是要逃脱
一个可憎的吻
无形的锁链将他不断圈紧
痛苦使他快要窒息
他的心已经大病一场
如同风中摇曳的一豆灯火
这一生
他从未信仰过上帝
即便死后
也不愿去天国乞索安宁
然而他肮脏的睡枕下面
垫着一本老旧的福音书
他不肯相信宗教的救赎

却不明白她为何如此在意
他想拉撒路既已腐臭
由心直接烂穿了肉体
为何还要费心去救赎
但他又不愿辜负
那鸢尾花的款款深情
她多爱他啊
从彼得堡爱到西伯利亚
信仰在雪地里情根深种
他清楚每一句祷告的力量
可她永远不会懂他
就像上帝不会了解魔鬼
圣歌也无法将他感化
面对上帝
他好像个淘气的孩子
逃不开却还不肯承认
抬手将她自泪光中拭去
他也曾同悔恨舍命挣扎
一段没有光的甬道
便是他整个的过往与将来
他默默地点燃一根纸烟
旋即掐灭
悲伤在此刻占据了上风
泪无声息地噬咬着
他紧掩住面孔
咬牙抵住那些审判的声音
他知道自己逃不过去
又不愿相信自己当真有罪
他浑浊的泪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