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连载丨10.中元(5)

“你说这话，像个得道高僧。”芸儿说着，把带来的莲花灯放在水边，拿出打火石准备点着。
慕容霸看着芸儿笨手笨脚的样子，不耐烦地接了过来，三两下打着了火，点了两盏灯放在水里。
“五哥哥，你这盏是给谁的？”
“我阿娘。”
芸儿曾听宫人提到过两三句，“是那位兰贵妃吗？”
“芸儿。”慕容恪制止道。
“没事，都过去这么多年了。”慕容霸望着莲花灯随着河水缓缓流动，出神地说，“我都不太记得她的样子了，只是记得，她是我见过的，最美、最温柔的女人。希望她在地下，能比在这里过得好。”
芸儿笑了起来，“嗯，我也希望我阿爹能过的好。”
“一定会的。我听大哥说过，你阿耶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才……把你托付给大王，”河灯温暖的火光映在慕容恪脸上，跃动的阴影让棱角分明的五官温柔了许多，“柳丞尉泉下有知，会安息的。”
三个人在河边或坐或站，夏夜的暖风吹起头发和裙角，河水缓缓在眼前流过，带走生人的期盼，也带来逝者的慰藉。
沉默了良久，月儿渐渐升到中天，河边的人越来越多。慕容恪环顾了一圈，指着河边一片漆黑的树林：“咱们该回去了，那边人比较少，你们去那里烧纸钱吧，我在这看着，别被别人看见了。”

芸儿和慕容霸低低地应了一声，站起来向树林走过去。这是一片柳树林，七月正是树枝繁茂的时候，垂下的柳枝随着微风轻轻摇摆，能遮挡住大部分人的视线。
两个人渐渐走到了树林深处，树枝遮住了月光和灯光，周围顿时一片漆黑，过了半天，芸儿的眼睛才勉强能看到东西。正打算把纸钱拿出来，突然听到了树枝折断的噼啪声，芸儿刚想说话，嘴就被人捂住了。接着耳边响起了慕容霸耳语：“有人来了，先别出声。”
芸儿点了点头，慕容霸就放开手，把芸儿护在怀里，躲在了树后面。树林里脚步杂乱，似乎突然来了很多人，但又辩不清楚具体的方向。芸儿想起来之前听过的鬼故事，紧紧地攥住了慕容霸的胳膊，慕容霸轻拍了一下芸儿的手背，示意她不要紧张。
脚步声过后，响起了低低的说话声，听不真切，只能听出是两个人，似乎在争辩，一个人的语气非常着急，另一个人则很沉稳。两个声音说了大约有一刻钟，芸儿隐隐听到一个词：樊哙冠。
芸儿心头一跳，樊哙冠是燕王府守卫平日里常戴的冠帽，她抬头看了看慕容霸，隐约看到慕容霸也皱起了眉头。正在这时，两个神秘人似乎说完了，树林里又想起了杂乱的脚步声。过了一会，距离他们大约五十步的地方，一个身影向着河边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