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连载丨10.中元(4)

“得罪得罪，正好碰到了熟人，就聊了两句。”高谖一点没有主人家的架子，一边解释，一边爬上马车，“那我就先回家啦，芸儿妹妹，记得日后来找我玩啊。”
芸儿随着慕容恪站在原地目送高谖的马车远去，直到拐了弯，慕容恪还是一动不动，芸儿拉了拉慕容恪的袖子：“人都走了，就别看了。”
慕容恪的俊脸染上了两团红晕，嘟囔着：“没看啊，我是怕她出点什么事，到高先生那不好交代。”
“咦，还脸红了呢。要不要我跟娘说，让她去提亲呀。”
“去，”慕容恪威胁道，“你要是敢说出去，这辈子都别想让我带你出去玩了。”
“我可以不说，那你能不能陪我去买点纸钱，要是光放个河灯，我担心阿爹阿娘会怪我。”
慕容恪沉默了一会，说：“想买就买吧，不过千万不能在府里烧，也不能让别人看到，知道不？”
“为什么？”
“阿耶最反感这个，从来不许在府里设香案烧纸钱，要是被他知道了，可不是被打一顿板子那么简单。”
“这样啊，”芸儿指天发誓，“我保证一定不让别人知道。”
可惜，芸儿的誓发了还不到一个时辰，东西就被慕容霸发现了。芸儿没办法，只好把事情原委说了，还想着怎么求慕容霸能帮她保守秘密。没想到慕容霸兴趣满满，一定要等中元节和她一起去。

很快就到了七月十五，大棘城城门通宵不关，城里一片张灯结彩，人头攒动。北地寒冷，上元节虽然也有灯会，但天寒地冻的，出来逛街也没有多少兴致。汉末之后，世道动荡，大燕这几年好不容易能过上点太平日子，百姓们更是对七月半异常期待。
更何况，今年的盂兰盆节，还有高僧来诵经祈福，人人都想来沾沾福气。
好不容易捱到天黑，芸儿跟着慕容恪和慕容霸出了门。为了行动方便，芸儿专门挑了一件鲜卑女子常穿的窄袖小襦，配上一条到脚踝的半长裙子，看着就跟普通人家出门看灯的小女儿没什么两样。
家家户户的门前都挂着大大小小的灯笼，颜色和花样各不相同，映的整个大棘城都五颜六色的。天上月色皎皎，走在夜色中微风拂面，让人心旷神怡。
可惜芸儿和慕容霸都没心思去欣赏风景，便随着人流直接来到了大凌河边。河边三三两两的，已经聚了不少人，河面上漂浮着大大小小的莲花灯，寄托着人们对逝去亲人的思念。
“四哥哥，真羡慕你啊。”芸儿看着河面星星点点的烛光，喃喃的说。
慕容恪揉了揉她的头发，略带苦涩地笑了一下，“人活在这世上，都是在受苦的，谁也不会比谁好多少。”
他本来就像个出尘的仙人，现在说出这样的话来，更有一种不食人间烟火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