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玧其】跨越山海(2)

彼此心悦得小心翼翼，除了自己他人一概未能知悉。谁也没有先向对方表达心意，唯有那课堂之上课桌之间逐步缩短的距离。
那时的座位依照每次的考试成绩，我在前排，便想尽了办法次次小心翼翼地向后退上一点，只为不着痕迹地缩短与他的距离。
一个坐在前排的学生退到后排该是多么荒唐。好在他亦有意，课桌的位置次次前进，直至我们各自处于教室中游，正坐在我的身边，再一起向前排的座位发起攻击。这一坐，就是剩下的一年。
这一坐，就是相互托付的余生。
直到现在，我与先生并肩依偎着在阳台上静静望远方高楼顶端渐渐下沉的夕阳，看天空被火红色的云霞寸寸灼烧，安居于向往的岁月静好，仍会偶尔谈起当年初遇的美好时光。
早早结束午餐心照不宣地回到空无一人的教室里，借着自习的名义共享难得的独处时光。将对方递过来的一只耳机塞进耳朵里，随机播放存了一千首纯音乐的学习专用歌单。平稳而微微悸动的心跳被纤细的耳机线连接在一起，笔尖之下是两本一模一样的习题集。

我与先生都不是擅长营造浪漫的人。却在不知不觉间，将浪漫融进相处的每分每秒里。
一如那时初吻。
恰好的时间，恰到好处的气氛，恰到好处的一吻，远不如后来的所有亲吻热烈。也不知道是谁先靠近，却在蜻蜓点水间，怀着世上最神圣的心情。
眼前人近在咫尺的微微颤动的眼睫，像是盛了细碎的阳光，又像是蝴蝶的羽翼。我从他的眼里看到了自己的身影，与他一样微微愣怔的表情。唇上残留着微凉的濡湿感，那一瞬空空的大脑里什么都没有想，仿佛身处静止的时间。耳边是头顶电扇平稳的嗡嗡作响，窗外浓密枝叶婆娑的声音，与忽远忽近不绝于耳的独属于夏日的虫鸣。一切都在那一刻被无限放大，却又无限宁静。
直到窗外走廊上若隐若现的脚步声逼近，两个人才猛地各自移开目光，重新埋进刚才恰好充作遮挡的书籍里。夏日的燥热后知后觉地涌上来染红了脖颈和脸颊，连带耳朵都是一片可爱的红晕。
下意识羞愤地咬住下唇又想起来刚才的事情，脑袋越埋越低几乎就要嵌进书里。课桌下的两只手不约而同又不动声色地伸到中线的位置，又快速不着痕迹地悄悄勾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