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绎夏】解连环（1）(2)

无论如何，她都想问个明白。袁大娘虽是个市井中的妇道人家，但一生活得明明白白。若这年轻人有娶今夏之心，那便极好；若，他真负了今夏，这感情的事可是任谁都回天乏术，自己也只能咬咬牙跺跺脚，顶多像街上的婆娘一样多啐几口，最后也只能劝今夏早早放下，这三年的苦就当把女儿红喝成了药酒，忍忍就过去了，说不定还能练就一些刀枪不入的本领。
太阳西沉，夜幕渐起。陆绎方才结束公务，回了府。
刚下轿子，便看见他的丈母娘被门口的小厮拦着。便疾步向前去，弯腰作揖，恭顺道：“伯母今日前来，小辈有失远迎。快请进。”又转头吩咐岑福赶快让小厮看茶。
袁大娘也觉得在门口高声阔论，反倒像是今夏已被断定受了什么委屈，便提了下摆，走进大门，这游廊也并不像普通客栈那般直直通了前厅去，反而在走了一段后往西南角拐去，游廊靠墙边还挂上了说不上名字的字画，便一边走还一边不得不在心中默默感慨，原来有钱人家的家长这般模样。
茶已看上，袁大娘倒是品不出这是今年清明前后刚刚采摘上来的西湖龙井，只是抿了一小口，便听陆绎已俯首侧立身旁，道：“不知今日伯母前来所为何事？若有急事需晚辈帮忙，只要托今夏或者杨捕快前来告知一声，晚辈必全力而为。”

“陆绎啊，三年前你来我家提亲，我看着今夏那丫头高兴得快要蹦起来，虽那时不甚知晓你的身世、人品，但心想活了半辈子，膝下就这么个孩子，虽不是我亲生的，但丝毫没有差别，见她高兴，我心里也是默许了你俩在一起。
有一天，今夏丫头突然哭着来求我把她的嫁妆给她，我逼问她，拿着银子有何用，莫不是想把我扔下一个人去找亲爹娘。我那时候害怕极了，我怕就这样失去一个姑娘。她起先一个字都不肯说，后来被我磨得没办法，才松了口。我这才知道，你被关进了北镇抚司。
再后来，今夏所做的你也都看到了。她揽下了六扇门大大小小要远门的差，连节日里也不舍得休息，还不是为了这银子。若是这银子赚了给我，我都狠不下心拿着。
我真是心疼这丫头啊。别人不知道，我这个当娘的能不知道吗，我这丫头爱睡懒觉，自三年前血肉模糊地被你们抱回家来，到了深秋腊月的，总是膝盖冷。不怕你笑话，她以前铁打的身子，就算半夜里回来也能帮我磨好豆子再睡觉，现在她月事也不规律，每次一来就惨白着一张没有血气的脸，得在床上躺一天。
今夏今年也不小了，二十一了，隔壁刘大娘的姑娘不过十八，刘大娘都当上姥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