挣扎(5)

老王还想攒钱，他做三休一，为的是攒一笔钱，将来再干一番事业。端盘子，看大门，擦桌子，倒垃圾，做零件……几乎所有的工作，他都干过一遍。但人毕竟会偷懒，老王也去黑网吧。“游戏没那个脑子玩，我就痒痒，就是想赌。”
老王的运气倒是还说得过去，有时候也中个几十，有时候亏个精光。那时候他就不吃不喝，待第二天上活时攒钱，再翻一盘。“搏一搏，单车变路虎。”人们总是这么打趣老王。日子久了，他也觉得乏味，但一到开奖的时候，他就盯着手机，死命的盯着昏暗的屏幕，鼻子都快贴上去。开奖之后，中了，哼一声，晚上到沙县小吃点上几个小菜；没中，骂一声，然后又开始干活。这样，他又过去了几个月。直到遇见了“大哥”，他的生活又发生了变化。
“大哥”是有名的赌王，几个月来，他逢赌必胜。眼看着他只用了十块钱就赌到上千块，几个老赌徒便哈巴狗似的绕着他转。“想赢？简单。下这个软件，按我给你们的号，包中。”几个人试一试，果然，他们也中了几个小奖。本来怀疑“大哥”是托的老王，此刻也深信不疑，也跟“大哥”讨经验。“呐，也没什么，你们就跟着我投，然后呢，挣了钱，5%归我。你们也别怎么，你们跟了我，在拉几个下线，最好是大学生，有钱又好骗。”“大哥”神秘兮兮地告诉他们。

“那你不可以这么干，你这不是让别人重走你的老路吗？”我急急地说。“唉，我也确实没敢干，也不是良心过不去，主要是实在找不到人。找了几个，都不信，都骂我神经病。”说到这，老王尴尬地咳了咳。也难怪，就他这穿着，跟别人说能赚钱，鬼信。
不过那一天，“大哥”突然不灵了，一连二十投都不中。望着眼前一片绿，老王这才领悟过来“大哥”是在放长线钓大鱼。他抓着“大哥”的领口质问：“你妈个吊人，老子他妈三万全给你亏空了，你妈的几个意思？狗托！”“大哥”耸耸肩，“这有什么，我最高还亏过十万呢。哎，你还有多少块钱回本？”“妈的十块！”“你妈的算你狠，十块钱玩个屁！你牛逼，慢慢琢磨，老子不陪你玩了。”说完，“大哥”扯开老王瘦弱的手，一溜烟消失在错综复杂的老街中了。
没了钱，又受了气，老王一股脑的怨恨。气不过，他找了个极大的“口子”（高利贷），撕开来，抵押了自己的身份证。他默默许愿，要是中了，下半辈子再也不碰赌博，要是不中，就找了“大哥”，干脆一起痛快！悲愤与懊恼全部化为复仇的火焰，他要赢！要赢！翻盘！一赌气，把所有的钱全部压在了一个号码上。俄罗斯的轮盘已经开始转动，死亡的撞针已经蓄势待发。点下确定，老王屏住了呼吸，安静地度过他这一生大概最紧张的一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