腥味(2)
那天很晚的时候,阳阳过来看我,背着一个破旧的硕大的双肩包,他就坐在观众台上,像是在看着我,又不像在看我,那个眼神,我熟悉又陌生。直到刘哥来锁门,他才离开。
刘哥是我们这的老员工了,反正我在这的时候他就已经待很久了,他不负责任何一个项目,所有的负责人却都对他毕恭毕敬,刘哥人也很好,从来没和谁有过过节。第二天,来了一个体格强壮脸色偏黑的中年男士,他之前是驯老虎的,好像叫大刚。手里提着我的食物,喊我,我闭着眼睛,并不理会,他把东西放下就走了。晚上他带着新鲜的食物进来的时候,我仍然不理会,他看到上午的食物没有动,对着我开始嚷:‘’呦呵,还学会绝食了?不吃是不是,那你就饿着吧。‘’他把两个桶都提走了。第三天我还没吃,他开始拿木棍捅我,捅不管用就开始抽,我猛地向前蹿了两步,他吓坏了,跑了出去。第四天老板和刘哥还有大刚都来了,不过没进来,隔着一层玻璃看着我,我没理会,继续闭目养神。第五天,阳阳回来了,带着牛肉、羊肉、还有新鲜的鱼。他这次没坐在观众台上,把手放在我的前颚上,笑了,笑着笑着,湿湿的东西打在我的前颚上,打进我的嘴里。
我没理他,低头撕咬着食物,享受果腹的快感。
转眼三个月过去了,天气越来越热,来旅游的人络绎不绝,经过几天的准备,马戏团正式开始营业。那是一个并不炎热的下午,清风微拂,阳阳穿着紧身衣,照例走到台下各处敛钱,转了三圈,再也无人赏钱,正式开始表演。我们已经很久没有练习过了,从上次发生事故以后,就没再练过。先把赏钱捆到一起,浸透,悬挂,喷火,一切与从前无异,于他而言,有一种久违的熟悉。然后,他把钱解下来,叼在嘴里,我趴在台上,懒洋洋地看着这一切,再熟悉无聊不过了。他用棍点点我的前颚,我缓慢地张开嘴巴。然后他趴在我的对面,要伸头的时候,看了我一眼,眼神里充满亲切和默契。当他的头伸进去一大半的时候,炙热的喘息喷吐在我的口腔里,一股本能的冲动冲上了我的大脑,我猛地咬合,一股久违但是新鲜的腥味充斥在我的口腔里,像是一种饥渴之后的饱和。我静静地不动,享受着这种舒爽,耳边响起此起彼伏的刺耳的尖叫声和座位碰撞的低沉声。
我的口终于不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