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灾回忆(2)

我们勉强回到顶层，一切回到起点，我拉着他进了我家，关起门。此时这里的温度已经高的吓人，我想接水泼在地面降温，可是水龙头中喷出的是滚烫的沸水和蒸汽。我和他只得逃进阳台，翻过护栏，眼镜站上了右侧的空调外机，我反拉着阳台扶手，想尽量远离灼人的高温。
我隐约可以看见楼下围着大片的人群，一张张人脸在冲上张望。有人看见了我们，顿时是一片惊呼。
我已经失去时间观念，根本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旁边不远处的眼镜突然对着隔壁一户的窗口说话，我强打精神去看，突然发现那窗台上竟然坐着一个男人，他的背后是喷发而出的滚滚浓烟，他却面无表情。我清晰的听见他开口了：“没有希望了，我们死定了，我的房间已经着火了，马上我就会被烧死，你们也一样吧。”他的声音平淡不带感情，像是在向我们陈述事实“我们已经在这里等待了好久好久了，没有人会来救我们的，我要跳下去了，你们也一起吧，跳下去也许还有一点活下去的希望呢。”
消极的想法和情绪在我的脑海里扩散，我竟然瞬间有想要跳下去的冲动。我冲他点了点头，低头看向下方，就在想要撒手的瞬间，身后的房间里突然有人喊我的名字，那声音分明是我早些年就已经过世了的妈妈。
我的头脑猛然间清醒，回头看向房间，依旧是滚滚浓烟。
我再看眼镜时，他已然是一步跨出，跌进了地狱般的橙红色深渊，先前的窗口，哪还有什么说话的男人。
最后，消防队终于赶来，我跌进云梯的瞬间便失去了意识，当我再醒来已经是一天后了。
这次火灾的伤亡非常严重。
火灾的起因是三楼一家住户妻子出轨被发现，丈夫将妻子和六岁的儿子捆在房中与他一同烧炭自杀，他们死后用于引燃的材料被炭火点燃，引起大火。
曾经我是不相信鬼神一说的，直到那天，我听所有在火灾中幸存的住户说，在他们逃生过程中，全都听见近在咫尺的某一扇门后，有一对母子的求救。或在阳台或窗台等待救援的时候，都曾和一个男人对话被劝说跳下楼去。
我不知那对母子死前有多么绝望，也不知道她喊住逃生之人是否怀揣着恶意。
医生含糊解释了这看似集体幻觉的原因，我们曾吸入过多有毒高温气体产生意识模糊的状态，现在听说了事情的起因，集体产生了代入记忆的反应，先前的一切都是我意识清醒后的想象。
我努力在心里劝自己相信这个说法，却永远没法对自己解释那向着深渊一步跨出，再也没能回来的眼镜，又是怎么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