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3(2)

不过也凑活。大拇指弹了弹烟身，结着穗的烟灰就落了下去，在白雪里挺扎眼的，他抬起头看着天上盛大的雪往下飘。
杨九郎刚出门儿准备透透气就见路伢子那儿张云雷跟傻逼似的蹲着，对着路灯吞云吐雾的，身上都盖了层雪，活生生演绎出了一人我饮酒醉的境界。
明明也就是刚满二十的小孩儿，装得那么深沉干什么，他当时想。但站了一会儿，看见这人还没起身，就怕他是喝得不清楚了，走过去就准备叫人起来。
刚到跟前，黑沉沉的影子就遮在了张云雷身上，他扭头往回看，一阵儿烟正巧儿就顺着风雪吹在了来人的脸上。
咳嗽声立刻惊天动地地响了起来。
“不好意思哈”他把烟摁在雪上熄灭了，站起来伸手拍他的背。杨九郎摆摆手示意他没事儿。
“雪下这么大，当心感冒了”，杨九郎和他寒暄，脑子里排队了好几个称呼，临了张口喊出句，“张老师”
话音刚落，就见那边儿人惊讶地睁大眼看他，一个走调的恩字就从嗓子里滑了出来。
“你”“这”，他连忙反驳，说话都有点结巴，一叠声得说了很多担不起担不起。
刚喊出称呼时，他也确实有点忐忑，这句老师来得没头没尾，也不知道人家怎么想。可这时候就觉得无所谓了，对面的人眼里写满着慌慌张张，又有点小孩子得了夸奖，藏都藏不住的雀跃。
哪儿什么老师呀，杨九郎想，这个样子跟小孩儿也没什么区别了。
那股乖劲儿和局促劲儿，还挺讨人喜欢的。
“嗨，我看着有小姑娘叫你张老师呢，觉得挺适合你的。”他身子晃了晃，白雪就簌簌地落了下去。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跟他说，“那什么，我考得德云社时候唱得是鹬蚌相争，就是看您录像带学的。”
“是么?”他就听到张云雷声音里明显得带了欢喜劲儿，嘴里立刻哼起了小调儿。是真的祖师爷赏饭吃，抽烟了嗓子都还跟裹了蜜似的。杨九郎脚打着拍子细细琢磨他的腔调。
不远处的店里，K歌之王在那里款款地唱着。一门之隔，两个世界。
唱得特别好，张云雷听到杨九郎说。心里就开心得想打滚，但也还不能表露出来，只得矜持地说，还行吧还行吧。半真半假地开玩笑道，我也就这一项柳活儿拿手了。
本来是句玩笑，可就是无端端地就是让人听得落寞心疼。
您其他也真的好，杨九郎有些认真地跟他讲，大拇指竖起来给他看，您是这个。又指着门里那些货说，比着小拇指给他看，他们不如您。
这股子真诚劲儿倒是让张云雷忽然得有些措手不及。
主要是现在德云社人走得多了点儿，他高兴得散漫了，一些不过脑子的话就溜了出来。这话一落地儿，两个人就立刻意识到了些什么。
杨九郎心里跟有只鹦鹉似的，声音响亮又疯狂反复着一句话：
国舅爷给说秃噜嘴啦!
国舅爷给说秃噜嘴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