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生结弦】秋（第六章）

【6】
人生第二次。
我在赛场上分神了。
上一次还是多年以前第一次为日本争夺奥运名额的那场世锦赛上，当时的我伤势颇重，奋力追赶着前人的身影。
这一次，我身载着无数荣耀，再一次站上了我所骄傲的冰场。全场的欢呼声随着我的动作起起伏伏，我来到舞台中央站定，清晰地发现了明纱的身影，和我日思夜想的面容。
她在发呆。
我不得不承认，我的前妻对我来说依旧是个念想。
沉重的大提琴开始嘶鸣，我顺势滑出，手臂轻缓随着身体的舞动摇摆。加速，风中轻薄的考斯藤冰凉着，包裹着的我的身体也愈发冰冷起来，我似乎能听见耳边刮过的徐徐风声，能感受到熟悉的朋友在向我招手。
第一跳，后外结环四周跳。
顺着风声，我摇摆着手臂双腿交叉，借着高速的滑行顺势右后外刃起跳。腾空而起旋转的圈数虽然十分极限，但对于我来说不过是一个闭气的间隙，轴心稍微有些倾斜，我已稳稳落冰滑出。
为我响起的欢呼声被逐渐放大。
奏乐声从沉重转为轻缓，大提琴的诉说消失，钢琴的清脆悦耳响起，我顺势康特步接3A再捻转步滑出，转速姿态都很完美。
我闭了闭眼，整个冰场的气氛由我点燃。
接下来的旋转是我最喜欢的部分，虽然跳跃在我心里有着不可取代的部分，真正让我爱上这项运动的却是旋转时的自由。
我仰身，空中明亮的灯光变成了数以万计的光芒，从我眼中掠过，整个世界像被颠倒了一样神秘又魅力十足。
我低身，双手在腿间变换着各种姿势，呼啸而过的风声在我耳边回荡，眼前雪白一片的冰面是那么美好而平静。
我像出笼的鸟儿一样自由飞翔着。
这果然是我追寻二十多年的梦想。
羽生的短节目发挥十分出色，作为一个外行人，我都能看出来他极速滑行中隐藏的那份自信与从容，更别说现场不远万里为他而来的狂热的冰迷们了。表演结束，漫天的噗桑如雨一般泻下，我伸手推了推依旧在发呆的谢尔盖，示意该他上场了。
这小子才后知后觉地起身脱掉刀套塞给我。
我也是此刻才第一次切身体会到羽生强大的人气。
我是关西人，出身于兵库县，但由于父母经商的缘故，我从小便在多伦多念书识字。相较于日本本土人民所表达出来对于花滑这项运动以及选手的热爱，我更熟悉加拿大人民矜持注重推广这种运动的文化。
我从未如此近距离体会到这样狂热的感情。
羽生向四下微笑鞠躬致意，随后离开了冰场，直到这时，观众席上震耳欲聋的欢呼声、尖叫声依旧此起彼伏、经久不衰。Brian教练拥抱微笑着紧紧抱住了他，看得出来羽生对自己短节目的表现还算满意，他两只眼睛眯成了一道缝，这是他兴到极致的表现。
我不禁暗暗出神，看来离婚后他过得很好。
回想起离婚前前后后几个月，羽生从未对我开怀大笑过，他总是压抑着自己，强迫着我们这个家庭。我也总是计较着他的小过失，亲手打破了家庭的美好和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