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晓（11）(3)

孟鹤堂默默地看着他，想起SERE独眼龙的评价。
“一种何其偏执的自虐和疯狂的控制欲，妄图控制自己本能的人，不是疯子就是天才。”
孟鹤堂忍不住想要嗤笑，这世界上从来没有天才，只有野兽，男人的世界里，本能高于一切，越接近野兽的人就在食物链里站得越高，在他看来，周九良就像是误入狼群的羊，他不属于这里，如果非要说他的身上有着一种天生吃草的单纯和后天吃肉的血腥杂糅的不和谐，这种人，要么是无畏，要么是无知。
他更愿相信眼前的这个还只是孩子的军人属于后者。
“小周，你是独生子？”
话题太跳跃，周九良木然的点点头，“怎么了？”
孟鹤堂摇摇头，伸手指指床头柜，示意他打开抽屉。
周九良看见干干净净的抽屉里只躺着一个钱夹，一个笔记本和一小打文件。
“孟连你只有这些随身物品么。”
“把钱包给我。”孟鹤堂翻开钱包，从夹层里拿出一张照片递给周九良，“你猜猜这是谁？”
一个五六岁的男孩坐在窗台上，扭头看身旁盘子里放着的苹果，大眼睛里满是渴望和忍耐，但好像有谁告诉他不拍完照片不给吃一样，胖乎乎的小手紧紧地缴在一起，无比可怜。
周九良骤然想起那天孟鹤堂的眼神，那是注视着后辈，或者说注视着儿女的眼神，一种自然而然的爱护和宠溺，所以他才以为这个男人已有家室，已是一位父亲，但是他既然否定了这一点，那这就不会是他的儿子，可谁会把别人的孩子放在自己钱包里呢。
“这是四哥的儿子，我已经很久没回去看看他了。”
“这孩子很向着他爸爸，有什么好吃的一定要抢过去给四哥留着，明明是我买来的苹果他都抱走了还不让别人拿，连他奶奶都不行。”
“后来这些苹果都烂了，四哥也没回去一趟。”
孟鹤堂慢悠悠地讲完，慢悠悠地收起照片，“我只是想说，那些苹果挺可惜的。”
周九良默默地坐了一会儿，点头，“的确挺可惜，但至少还可以再买，我们要做的不就是保护那些给爸爸留苹果的孩子吗？”
“如果有一天你想吃苹果了，谁会给你买？”
“……”周九良脑海里闪过和自己容貌肖似得中年男人，然后又闪过他的一次次缺席，一次次转身离开，一次次说不，最后有点失落地笑，“孟连要不然你给我买吧。”
孟鹤堂没想到他会这么说，愣了几秒，也笑起来，“你拿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