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衫（十）(3)

迟绛挂了院长打来的电话，得知迟瑞只是失血过多，没有生命危险，终是把心重新放回肚子里了。这位年过半百的都督，直挺挺站在窗边，似乎在犹豫什么。半晌之后，迟绛开口，由龙泽天替他去医院看望迟瑞。
龙泽天得了命令离开。回到车上以后，龙泽天并没有立刻让司机出发。他的司机本来是个混迹街头的孤儿。后来遇到了龙泽天，才有名有姓的叫了胡凯。胡凯虽然年纪不大，但是因为自身的经历，又是打小跟在龙泽天身边，所以很受龙泽天的信任。
“天哥，咱们去哪儿？医院吗？”虽然坐在车里等着。但是早有眼尖的人把迟瑞的消息传给了龙泽天身边的亲信。
“不。”龙泽天对胡凯的擅作主张没有生气，反而松了松领带，略略想了一下，“先回住处。”
西苑东路，89号。这是一处带着小花园的独栋三层式洋房。由于西苑路地处使馆区，背靠卢丽安酒店。因此这里的环境可以说是相当安静闲适。当初龙泽天也是路过时，一眼看中了这栋红砖装饰的别墅。
这栋洋房地处租界中心地带。龙泽天对迟绛说这里方便他联络。其实他也有私心，因为外面院子里的栀子花，当年他家也有许多。那熟悉的香味，让龙泽天看遍中西医得不到缓解的失眠好了大半。
尽管有这熟悉的花香，龙泽天搬到这里以后，仍然是一心扑在工作上。即便有了空闲，白天也很少回来，有时宁愿去都督府被迟绛下棋或者去外滩喝酒，总之这里基本上就是个睡觉的地方。
在他的心目中，家是热闹的。家里屋外应该充满了各种声音。儿时，他的家中总是能听到母亲的山歌和父亲的哈哈大笑声。潺潺的溪水从家门前流过，他常常带着弟弟在冰凉的溪水里捉鱼逮虾。看到自己捉到的鱼虾，弟弟会开心的大喊哥哥好棒。
他的弟弟生下来就继承母亲的性格，温顺而安静。不想自己喜欢舞蹈弄棒。当时村里的先生都夸弟弟是个念书的料。那成想后来家人会糟了那样的劫难。
车子好，走下来的龙泽天已经没有了平日里温柔和和善。他此地冰冷的表情，恐怕连迟绛也没有见过几次。红色木门打开以后，屋里有人打开门，一个年轻男人的从钢琴上起来，三两步小跑接过他脱下的外套。
“怎么还没走，不是已经把东西给你了吗？”龙泽天显然没料到屋里还有人。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松了手，任凭身后的人将衣服整理好挂在穿衣镜旁。
“天哥，你能不能收留我？”
男孩越矩的称呼让龙泽天挑起了眉毛。 “拿着那些钱想去哪里都行，你不怕跟着我会没命吗？”
龙泽天其实早就和这个仅仅吃了几次饭的男旦说清楚了。他不知道的是，这看似年幼的男孩经不住诱惑，居然生了别的心思。想着从胡凯那里打听的到的消息，男孩子鼓起勇气又问，“听说您以前身边一直都没个人伺候。我又恰巧和那个人长得像，不如......”
“那个人？”龙泽天忽然转过身来，两眼一动不动紧盯着他，“你还知道什么？”
“不，不知道了。凯哥就说了一句从来没见你对那个人这么上心过，他看我跟姓罗的先生长得像才......对不起，我知道错了。对不起天哥。我真的是想留下来伺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