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龄龙】鲁伯特之泪(二)

爸爸死了。
这个认知让王昊楠有点难以接受。虽然这个混黑道的父亲对他并不是特别亲近，但因为很小失去母亲的缘故，这个有着紧密血缘关系的父亲让他觉得在心理上是个必不可少的依靠。只是后来七岁就被扔出国外的王昊楠越来越少能体会到父亲的关爱了。有时候十天半个月也得不到一个电话的问候。他有时会抱着电话拨出号码又挂断，自己跟自己打心理战。可他单纯却不是傻。他明白父亲让他远离是不想让他深陷其中可能遭受危险。他也能看懂父亲表面对他疏离的神情下，极力掩盖的那份慈爱。
可是这个他有这极端矛盾感情的人，就这么走了。甚至是……
“葬礼，我总要去参加葬礼！”他抓着已经站起身的张九龄，用力的去拽他的衣角。
“结束了。”张九龄的语气平静，抬手将他推开：“葬礼几天前已经结束了。不需要你回去。”
王昊楠接着他推自己的力道，一下子跌坐在沙发上，抬起头，看着张九龄的眼神里，满是陌生。
这是他认识的那个张九龄吗？他在心底把这个问题问了几遍。
他还记得，自己第一次见张九龄的时候，是在自己还没被父亲扔出国的时候。
那天，王昊楠在花园里捉蛐蛐。那是一个阳光灿烂的午后，没及时修剪的草坪，有的地方草叶长得没过了脚面。小王昊楠猫着腰在草丛里翻翻找找，搞得自己灰头土脸，脏兮兮的。父亲就是在这个时候带着张九龄走过院子的。
那时候的王昊楠就好像能够明白父亲对自己的疏离。他噔噔的跑过去，就站在路边，看着父亲从他面前走过，连一个眼神都没给自己。而跟在他身后的那个孩子——张九龄，哦，那时候他还不叫这个名字。那个孩子在路过他面前的时候转过头看了他一眼。王昊楠见过父亲很多手下，当然也见到过很多的孩子。但从没有过哪个孩子有这样一双眼睛。
那眼睛圆溜溜的，外眼角微微垂下，黑白分明的眼珠儿，看着清亮的有些吓人，又因为那个过于乖顺的眼形而带了些奇异的违和感。
“你是谁？”王昊楠自己都没有想到，会在父亲在场的状态下，做出这样的举动。他一步跨过去，拦在男孩面前，挡住他跟上的步伐。
男孩看向他的目光于是透着点慌乱，更多的是疑惑。
于是，那个下午之后，王昊楠有了个玩伴。他叫龄，有一双让人过目不忘的眼睛。他比王昊楠大两岁，除了这个，王昊楠什么都不知道。
那之后不久，龄被安排跟王昊楠一起去上学了。
王昊楠发现他学什么都很快。脑子很灵的孩子只要不会行事令人讨厌，就一定是个让人喜欢的孩子。可龄很奇怪。他不会被人讨厌找麻烦，但也绝不是那种会被人追捧关注的类型。脑子总是懵懵懂懂的王昊楠一直都想不明白，他，龄，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这个疑惑还容不得他解开，生活便再一次发生了改变。
两人在一起学习生活了不到两年的时间，在王昊楠习惯了龄的存在时，自己被父亲毫不留情的丢到了国外去。这一去，他有整整五年的时间没有见到过龄。
他一度以为那个眼睛让他印象深刻的孩子已经死了。这是正常的推论。他不是没见过父亲手下的人突然不见了，左右在闲话时，也能了解到，那些人在某些事件里死去，再也不可能出现。这次，龄是不是也像那些过客，出现，相处一段时间，然后，不知因为什么，在某个不知名的角落，默默的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