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尚】溺之妖6

6）
何九华在温泉的水汽缭绕中，看到了在水中的尚九熙，他的眼睛还是那么明亮，头上的碎发顺着脸部的轮廓，藏蓝色浴袍的领口露出了白皙的锁骨。水滴顺着他的手臂滑下，停留在指尖，他伸手推开面前水汽，慢慢向着岸上的何九华走去。
涟漪一圈一圈泛滥开来，尚九熙已经靠近了岸边，何九华伸出手想拉他上岸，却看见了在层层水光中，他满是骸骨的下半身，白森森的骨头像是杀人的利剑。
何九华一下子从梦中惊醒过来，他这几日总是梦见童年时的那段往事，又在这样的噩梦中惊醒过来。起身在黑暗中摸索着电灯，手却碰到了一个冰凉的东西，只听见一声清脆的声音，好像摔碎了什么东西。
何九华打开电灯，看见了地上碎了一地的玻璃，以及那个熟悉的盖子。是记忆中的那个装金鱼的玻璃瓶，只是里面一条鱼都没有。何九华心下一惊，伸出颤抖的手拾起破碎的玻璃片，他一片一片拾起，又一点点想起了往事。
他想起那个男孩明亮的眸子，像猫一样的睡颜， 还有做得很难吃的桂花糕。
何九华从父亲的书房里偷来逢年过节时装饰旅店的彩纸和毛笔，又去山上砍来竹子，用小刀削成一条条柔韧的竹条，几天闷在账房里，连吃饭都要叫他好几声。尚九熙凑过来看的时候，他就把东西藏起来，神神秘秘的，尚九熙对他这种故作玄虚的行为很是不屑。
几天后的小镇晴空，出现了翻飞的纸鸢，五花斑斕的纸片上写着三个歪歪扭扭的大字，正是尚九熙的名字。尚九熙正和哥哥九明争吵，看见那天上的三个大字，心里是有些嫌弃的，却不知为何落下泪来。
哥哥九明看着天上的纸鸢，叹了一口气，抹去了尚九熙眼角的泪珠。
“傻弟弟....养了这么多年的弟弟，就这样被一个小屁孩骗走了!“他笑着摸着尚九熙的头。后者听了他的话，一巴掌打掉他的手，并且白了他一眼。
尚九熙从何九华的手中接过风筝的线，在田野中奔跑着。他忽然意识到，这天是他的生日，就是六年前他遇到他的那个夜晚。
这一年，何九华十四岁，已经成了翩翩少年，固然没有鲜衣怒马，却是最好的模样。
尚九熙想着纪念一下，就做出了让何九华一生难忘的， 难吃到吐的桂花糕。
“这样你看见桂花，就能想起我了啊!”尚九熙看着正在不停漱口的何九华，撇了撇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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