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尚】溺之妖5

5）
那天晚上，何九华没有拿着糖葫芦等何九华，而尚九熙却带着自己的礼物来了。
何九华清楚地记得，那天的月亮很亮很亮，照得人的心明晃晃的。
尚九熙拧开手里的玻璃瓶子，在何九华惊异的眼光中，将玻璃瓶倒过来，出乎意料的是，鱼儿并没有从空中落到满是泥巴的土地上，而是随着瓶子中的水流，缓缓流向了远方。
萤火虫的光芒汇聚了一道悬空的溪流，托着几条欢腾的金鱼，在茫茫的黑夜中仿佛打开了一扇门，轻雨拉着他的手，带着他朝光芒的方向走去。
尚九熙的手心有些凉，握住何九华肉肉的小手，像是一个小小的蚕茧，保护着里面的幼蚕。
“到了。”
随着那光芒的溪流消失，那几条金鱼又随着流水灌进了尚九熙手中的玻璃瓶子。在他们的前方，每个人的手中都拿着一个瓶子，里面都有几条小小的金鱼。
何九华听见了那街边小贩的吆喝声，听见了楼台上的伶人优美的唱腔。他的眼中漫着流光溢彩，这里的人穿行在热闹的集市。
他们有的拿着花灯，有的戴着面具，还有小孩子嬉笑着从他们身边跑过，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笑容，这样的场景，和他童年记
忆里的京城一模一样。
“他们只能用最宝贵的东西，从夜晚小镇的守夜人手中交换一条金鱼，我的金鱼，是你送的!“尚九熙的脸在流光溢彩中更显生动，连身上穿的长袍也不知道何时不见了，民国学生标准的长衫，露出了细细的脚踝。
“什么是最珍贵的东西呢?”何九华被眼前的场景惊呆了喃喃道。
“也许是一 首歌，也许是一 颗宝石，也许是一条命。”何九华再次去拉尚九熙的手时，他发现自己居然和身边的尚九熙差不多高了。
尚九熙看着何九华诧异的眼神，解释道:“这个地方的宝贵之处在于，你可以变成你想变成的任何模样，那么你为什么会想长大呢?”尚九熙扭头端详着何九华的脸。
白皙的脸上已经少了那两个圆滚滚的脸蛋，多了几分棱角分明的线条，狭长的眼眸中透着新奇与疑惑，唇边酝酿着几分温柔。
“我不知道。”何九华摇了摇头，没再好意思再去拉尚九熙的手，尽管是八岁，他还是懂得” 害羞”两个字怎么写的。
尚九熙却不甚在意，一把抓住他的手，朝着人群走去。
何九华后来才明白，如果说尚九熙拥有一副完整的身体，变成一个人的模样。那么他呢?他想快点长大，大到可以不再仰视他，看他的时候不用踮着脚，大到可以站在尚九熙身边。就像一双璧人。
他们在那个夜晚，听那说书人说那才子佳人的俗套剧情，看那花堂上步步生花的舞女，吃那巷口酸甜可口的冰糖葫芦，最后放走了那一盏小小的花灯。
何九华觉得那是一场梦，却在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嘴边依旧泛着冰糖葫芦的酸甜，只是自己还是八岁孩童的模样，身边的尚九熙依旧把自己裹得紧紧的，像是熟睡的小猫砸吧着嘴。
而那玻璃瓶中的金鱼，数来数去都少了一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