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你是我梁山下的楚河

人一旦对生活有了期盼和热情，日子就会变得不经过了。张云雷明明记得，和杨九郎手牵手去挑礼物还是昨天，今儿陶阳的生日就如期而至了。
陶阳打小跟着郭德纲长大，与郭麒麟也是一同光着屁股长起来的手足兄弟。他们是好朋友，是发小，他们俩人都那么说。他们会一起学唱，一起练习基本功，一起聊东边儿哪位老爷子棋下得不错，一起谈西边儿集市上哪家店里的东西好吃，可是就是不谈彼此，不谈两人之间那些被所有人默认了的兄弟情义。郭麒麟知道，陶阳也知道，其实有的事情不是不愿谈起，只是谈不得。
张云雷和杨九郎最终一起给陶阳选了对儿手表作为生日礼物。他生日当天俩人早早回到玫瑰园，想着帮大林布置布置，却没成想被那人儿一手拦下来，几乎将所有活儿都揽到了自己身上，容不得别人多说什么。
“这都几点了，阿陶这怎么还没到呢？”
陶阳母亲搬来一个矮凳子，坐在院儿里眼巴巴看着门口。说话时，像是在问陶阳父亲，却又像是在问身边忙东忙西的郭麒麟。
“您就甭操心了，我这儿问问。”郭麒麟连忙给人递上杯热乎的新茶水，捧着手机一连给陶阳发过去十几条消息，却也没见那人儿回一条。手表的指针滴答滴答走了好多圈儿，明明说好早上到的人，愣是让一帮人等到中午，这才给郭德纲打来电话说临时有演出走不开，太忙了过生日这事儿就给忘了。
郭麒麟抬眼瞥瞥应答着陶阳话的郭德纲，将手里的水果盘递进张云雷手里，掏出手机看了看没收到回复的那几条微信消息，心里像是突然被谁使劲儿拧了一下，酸得他直发抖。
聚会的主角没到，也不耽误大伙儿聚会吃饭，所以最终郭麒麟费心操办的生日主题狂欢派对，硬生生变成了一帮老爷们儿沟通革命感情的友情趴。任谁都看得出来郭麒麟心里有事儿，可谁都不敢跟他提。
酒局开始还不到一小时，郭麒麟就已经脑袋昏沉，走不了直线了。他硬是抓着杨九郎坐到一边儿，说是要与他交流交流兄弟感情。杨九郎倔不过，只得揉揉张云雷乖乖贴在额头上的那几缕顺毛，又蹭了蹭那人儿的肩膀，这才万般不情愿地从他身边站了起来。
人跟他坐下了，安安静静等了几分钟，却还是没听着刚才一个劲儿嚷着要交流感情的小孩儿开口说半句话。杨九郎终于忍不住一把抢过郭麒麟手里的啤酒，开口时语气里的情绪有点复杂，担忧心疼与无可奈何几乎将所有梳理不清楚的混乱情绪占据得差不多了。
“少爷，你这是学不良少年借酒浇愁呢？”
郭麒麟没抬头看他，也没像失去意识的醉鬼狼狈不堪的去抢杨九郎手里的瓶子，只是自己沉沉呆了几秒后以一种近乎哭泣的浓重嗓音问杨九郎:
“哥，我有时候到真挺羡慕你的。”
“羡慕我什么？羡慕我不是个正正经经富二代，用不着成天烦恼怎么继承家业啊？”
杨九郎其实差不多知道郭麒麟要说的是什么，可是他这人就是这样，你可以跟他畅聊什么人生理想，远大抱负，但就是不要跟他倾诉他解决不来什么细腻柔软的情感问题，他是真的不能把这世界上本就无路可攻的死亡副本，当做一局普普通通的通关游戏。否则过去这些年，他跟张云雷也不至于浪费那么多本可以相拥而卧，美梦婵娟的珍贵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