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德的预言》第九章(part.1)
白鹿堡屹立于潘德的东部,它的不朽靠的是人类容光焕发之时那后人难以想象的工艺和材料,而阿美拉堡则是最精华战略思想的作品。
背靠卡兹克山脉作为后盾,东西两个方向都有高山作为遮掩,未被山脉以北的人命名的无名河流几乎环抱整个堡垒,但其中最为致命的武器是四周山上鸟瞰一切的四座哨所和精悍的守卫。
如果要攻陷阿美拉堡,其实是要攻陷五座相互呼应,彼此支援的堡垒。或许人数上的优势可以削减这一设计的威力,但是如今的远征军并无任何优势可言。
一半的号角召唤游骑兵,烈狮城内能骑马的全部的狮骑士,加上鹰爪堡的战戟手,王国东部的精锐几乎尽数在此,但是这也不过两千余人——这是乌尔里克一世远征的先锋部队人数。那些凭借一时的骄傲来到这地的战士们,无一不悚然动容。而知晓怎样的战斗在等待者自己后,只有少数意志坚定者勉强咽下未出口的叹息
在营地的制高点,哨兵已经几乎能看到阿美拉堡黑漆漆的大门,它仿佛张开漆黑的大嘴嘲笑着不自量力前来挑战的众人。它突兀地立在那里,丑陋却又不可撼动。甚至还没到达它那布满刀痕和火烧痕迹的城墙,巨大的威压已经降临到烈狮境士兵的头顶。在烈狮境,无数的故事和歌谣都曾唱响过阿美拉堡的恐怖,因为他们的父祖在上一次远征中长眠于此,无人掩埋凭吊。
驻扎在这里已经两日,但仍是一筹莫展。这已经不是一场突袭,而是一场对峙了,只不过是幼童对峙巨人,家猫挑战猛狮。
“我们的兵力不够。”戈德里克男爵的面目比之前更加阴郁,那以浓密黝黑著称的须发竟然几日间就突现几根刺眼的白。“恐怕西线已经失利了。否则仅仅是刚才的东边的哨站,怎么可能有足足有500名守军,巴克斯的援军到了。我们或许应该退守东部重镇,或者反攻白鹿堡,那也可以扼守烈狮城的安全。”
“长河镇的哨兵的消息,北边哨站似乎已经察觉了我们的行动,吊桥被收起,现在除非让所有人马不停蹄地工作半周,才可能建出一座土桥来。”子爵华丽绿衣在火光中投下的是漆黑的阴影。
“我倒有个好消息。”伊奥尔德起身,瞥了一眼身着华丽铠甲的众人,雕文精致,披风鲜丽,没有一丝泥土的痕迹。“那就是我们可以回家,等着帝国人来扣我们的前门——或者后门。我们可以回家等死,那总好过不明不白死在这里——那样我们的铠甲甚至无人继承!”
“伊奥尔德卿,请你注意自己的言行!”戈德里克男爵大声斥责道,“没有人可以在此地被指责,因为只有陛下才有公正判决的权力。”
洛萨颇为惊恐的旁观着这场争吵。他知道恐惧已经支配了围着国王营帐里温暖火光的众将领,这其中甚至包括了伊奥尔德,平时他不会这样无礼的嘲讽一名贵族,而他对他看不起的人不会费心嘲讽。他的骄傲正将他的恐惧异化为不可抑制的愤怒。
仅仅是进攻前的准备,就已经被那象征恐惧与不可征服的庞大阴影覆压得支离破碎。
洛萨偷眼看向长桌尽头的国王,那名他所仰慕老人疲惫地将佝偻的身体支撑在他那日曾高高扬起的长剑上,显得惶惑且不安,他甚至没有心力制止亲信封臣和家族主管的争吵,好像并没有意识到他是他们的主宰,是他们愿意献上生命的主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