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德的预言》第六章(part.2)

临近正午的时候，洛萨被人叫醒了，抬头看见崔格有些紧张地望着自己并用手指悄悄指了指门外，然后便一声不响地爬了回去，乖乖钻进了自己的衣服堆里。
能让这家伙闭嘴，看来真的是不小的麻烦。
洛萨整了整身上凌乱的线条，大踏步地迈了出去。
眼前的是个太过英俊的男人，高挺的鼻梁，倔强的下巴，头发让你觉得每一处卷曲都是精心打理。尽管身上只是朴素的棉衫却已经不禁让人神往他身披鲜红披风时的英武，随意的站姿却可以一窥他冲锋时的果敢老练。
“大人有什么事吗？”洛萨小心翼翼地问道。
伊奥尔德皱着眉瞧着洛萨，随即自顾自地走开了，大概二十步以外才大咧咧地叫洛萨跟上。
在长河镇的军营里转了又转，终于在一处遍是干草的空地前止步。伊奥尔德转过身来扔给洛萨腰间所配两把木剑的一把，倒退着拉开了距离。
意思在明显不过了。
“原谅不能正装出场，因为血溅到上面会要好些功夫清理干净。所以为了补偿敬意与礼节，我将无所保留。”
伊奥尔德将木剑立于右胸之前，肩膀肌肉隆起。仅仅是片刻之间，那个花花公子似的浪荡骑士，就变成了狮王座下的猛狮。洛萨仔细地观察着，想要找出哪怕一丝破绽，然而伊奥尔德此时仿佛是一座青铜雕塑，连呼吸的起伏都已经让人察觉不到。
这是决斗场上的艺术，与战场上的歇斯底里的打斗完全不同。
正午阳光令人晕眩，洛萨稍稍低头寻找这一个清晰地视角。他把左手也扶在了剑柄上。木剑轻巧，长度稍短，双手握剑，大挥大砍并不适用，然而若少了这一半的力量，恐怕仅仅是招架也会震得手臂麻木。
云缓缓飘过，使阳光短暂收敛了炽热。风吹过周围的干草发出声声沙哑的歌唱。洛萨强迫压制了自己的呼吸，努力找到同伊奥尔德相同的节奏。心跳在渐渐放缓，不知不觉间他竟然也能平静地直视对手的剑尖。那种熟悉又陌生的冷漠感觉悄然而至，随之而来无与伦比的自信膨胀开来，现在，他甚至能感受到自己目光的炽烈。
他能赢，因为自己为这双执剑的手拼尽全力。
“不错。”伊奥尔德喃喃道。但是，下一个瞬间，阳光冲破云蔼的刹那，他只用一步就冲过两人间的距离，轻巧地把剑送向洛萨的咽喉。
然而，双臂挥舞的木剑速度比他预想的更快，洛萨猛地横剑上摆，磕开了直刺的剑芒。伊奥尔德惊讶地感受到手臂的震动，更惊讶地望见两剑相交时，洛萨冷漠的目光。那是只有对杀伐习以为常如吃饭穿衣之人才能磨练出的，近乎冷漠地克制。
伊奥尔德嘴角轻轻扬了一下，凶蛮的背肌隆起，凌厉地转身，借着蛮横的腰部力量，狠狠用剑背抽在了洛萨的肩膀。
木剑颤抖着呻吟一声落在了地上。洛萨往后跳了一大步，即使这一步的风采也足以使人为这失败者而欢呼。伊奥尔德没有欢呼，他把剑惬意地扛在肩上，用左手指了指掉落在地的木剑。“捡起来。”
洛萨捡起了剑，没等伊奥尔德再次傲慢地发号施令，就又摆好了防御的姿态。他的左肩已经肿胀，那种全神贯注的状态也已经被那一剑抽得破碎。他知道自己赢不了，也毫不怀疑伊奥尔德不会为此手下留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