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故人于斯(2)

“你还是没明白我要跟你说什么，”程于方瞪着漫不经心的李羽眸，“他们跟当年的特九连和你带过的任何一支队伍都不一样，这群人不是军人，甚至连公务员都不是，我们不了解他们，同样的他们也不了解我们，不过最重要的是，他们从来没有希望过了解我们，对他们来说，真实的我们就像是一群怪物一样。我直说吧，如果现在他们想走，让他们走，否则，到时候，我们什么都无法保证，大校同志。”程于方放下杯子严肃的看着李羽眸。
李羽眸低着头一口口的喝着茶，仿佛是意识到了程于方这句话的重量。
“老大……当初，为什么是我？”长久的沉默后，李羽眸开口，突然转移了话题
“……”
“一个留学生，学的哲学，甚至连一个毕业证都没有，在你们眼里，我应该和这群孩子没什么区别。”
“卧槽，别转移话题！”没由来的，程于方感觉自己内心一股不安开始出现，他开始佯装暴怒，希望继续刚才的话题。
“您拒绝了太多前来拜师的学生，有很多，比我更合适这份殊荣，但是，最终被选择的人，是我。”
“怎么突然说起这个了？”程于方收起了佯装的愤怒，他知道面对这个孩子的时候，如果他真的想要做什么，自己只有被牵着鼻子走的份。而且有些好像已经被尘封的往事就算是他想躲，大多是时候也无济于事，就像是很多年前一样。
“那件事情之后，很多事情我都记不清了，但是我依旧记得那年的面试，很清楚，我记得，您就问了我一个问题。”
“还记得，那个问题是什么吗？”程于方僵硬的笑了笑。
“你，为什么来这里？”
“嗯，你的回答是：因为我一无所有。”程于方端起茶杯，闻者淡淡的茶香，继续说“但是，现在我觉得，你错了。”
“老大，如果我真的是一个一无所有的人，又谈何对错？即便我不是，在我的概念里那个时候的我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失去了……”
“但是那个时候，你真的一无所有了吗？你那年多大？21？你真的明白，什么是一无所有吗？你会有喜欢过的人，会经历过爱情，会有做过的开心的，不开心的事情，而现在，你真的一无所有了。这么多年来，你难道没有后悔过吗？”
“将军，这件事情，没有什么后悔与否的，所谓的爱情，一个怪物真的有权利去拥有吗？所谓的过往，作为一个怪物的过往，真的值得去留恋吗？”李羽眸抬起头，脸上露出了难看的笑容。
“……”
李羽眸站起身行礼，转身向门边走去，临近出门的时候背对着程于方：“您说的那件事，我大概理解了，我会注意这一点，如果他们想走，我也不会拦着，毕竟现在不是那个时代了，我也不是那个时代过来的军官，而且我也知道有些事情……我确实没办法融入，也没办法理解，就像他们那样。”
“原来，这么多年了，你还是认为自己是个怪物啊，你也曾经有过逃离的想法吧，而不是一直做一个……怪物。”随着办公室的门关闭，程于方饮尽了杯中的余茶自言自语。
“老大，其实你自己也是怪物啊，一直都是，而且都不愿意再次逃走。”李羽眸离开程于方办公室后并没有马上离开，而是靠在门边一口口的喝着随身锡壶里的威士忌，听完了办公室里程于方的自言自语，然后低着头呢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