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衫(二)
与船上沸腾的人群遥相呼应的,是码头上同样激动的人群。女子摇着手里的帕子,男子则多是脱帽挥动,大家都在渴盼早一分见到心中的那个人。还没登船上的乘客走下码头,有些胆大没有耐心的接船人,直接从人群中一路逆行,登上了船。他们中大多数都是为了早点见到亲朋好友,除了激动更多是帮忙拿行李之类的目的。
然而有十几个黑衣灰帽的家伙也混在其中。热闹的码头上人头攒动,根本没有人注意这些既不激动也不开心的诡异男人。他们都是从码头边一个货仓里追出来的。每个人都有一只手藏在怀中的衣袋里。目光警惕而神情紧张地搜寻身边的每一个人。
沈云翰本想早点下船,可是见迟瑞兴趣缺缺,不想去去凑热闹,于是他只能先回了自己的房间,等着其他乘客走得差不多了再动身。与激动地不停检查行礼的沈云翰不同,迟瑞对于所谓“归国”没有那么兴奋和开心。尤其是想到即将要面对的一屋子对自己不待见的“家人”,他恨不得多在船上待一会儿。
迟瑞和沈云溪的房间在走廊的尽头。此时,一个穿着青衫,浑身是血的男人跌跌撞撞地从附体蹒跚而下。沿途每一间房门都是紧锁的,就在他眼中的失望越来越浓的时候,迟瑞突然打开了门。迟瑞手里拿着他随身带的资本论,这种书要是被大伯发现了恐怕又是一顿啰嗦,所以匆匆看完一遍之后,依依不舍地准备交由沈云翰代为保管。
当迟瑞拿着书打开门的一瞬间,一股血腥扑面而来。肩头一沉,一个血人倒在了自己身上,连书都被染上了血迹。
十几个黑衣布衫搜遍了夹板,顺势来到了客舱。安静的走廊和敲门没有回应的房门,似乎没有任何线索。就在他们停在最后一间房门前准备离开的时候,沈云溪拿着行李拉开了房门。戴着眼镜的斯文学生被眼前人的凶恶气势吓得呆立在门前,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先生,怎么还不下船?”一个破锣嗓子,眯着带有刀疤的眼睛,从上到下地打量他。
“我,我,我......”看到这些人手中带血的砍刀,沈云溪脑海里温馨而美丽的家乡记忆一下子消失地不见踪影。就在他即将咬破自己舌头的时候,身侧房门里传来了迟瑞的声音。
“云翰?你先走吧,我这位刚刚太激动了,一时半刻还走不了呢!代问你父母好啊!”
迟瑞的声音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沈云溪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破锣嗓子已经一脚踹开了迟瑞的房门。砰的一声,三五个黑布衫涌入了房间,其余的人也将门堵了个严严实实。
破锣嗓子这次不用眯眼就看得清楚。一个男人赤裸着上身,背向门口,手里拿着一件胡乱叠在一起的衣服,似乎是在换衣服。他光洁的后背上数个清晰的红色抓痕清晰可见。
“没人教你进门前要先敲门吗?”男人似乎丝毫没有被这群不速之客吓到。
闯进房间的几个人很快就发现了床上躺着另一个人。白色的棉被讲那个人几乎盖得严实。只有两节小腿露了出来。纤细的肌肉和长度不小的腿骨暗示着棉被下的身材引人遐想。破锣嗓子正在思量着能不能动手查看,身后传来手下吞咽口水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