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阕·上阕》第二十一章 润玉(2)

却不料那仙索嘶吼着显出形来，被鲜血沾染之处好似锻红的锁链，撕扯着又吃进天海几分骨肉中去。
白素贞见之却心中暗喜，嘴角的血水也顾不得擦，又在自己掌间割出一道血口来，施了血咒，以自身精气封住那股仙索，又以精血反复缠绕，以图将之炼化。
“素贞！”天海见白素贞以血为引，知这法子极为凶险，急忙便要自行破功，却被白素贞施法定住，动弹不得。
眼见白素贞因失了气血唇色泛白，天海正欲强行冲破定身咒，却见那畜生终是忍耐不住，低吼一声，松脱了天海试图逃遁而去。
白素贞眼疾手快，以白绫将其制住。
此时天海已恢复了七成修为，便施展天凤之火，将其团团裹住。
凤火为三界最为凶烈的火种，可燃天下一切不洁之物。
不过须臾的功夫那畜生的灵态便被完全烧尽，只留一缕虚魂仍在烈焰中垂死挣扎。
那焰火之间隐隐约约传来起伏的声响，白素贞只觉得很是耳熟，细细一听，正是自己方才在天海灵境内听到的轻声啜泣。
呜呜咽咽地，此时却愈发清晰起来。
而那焰火间影影绰绰，好似显出些朦胧的形态来。
二人皆屏息凝神，张目细看。
只见那刺眼的火光之间，虚虚实实，待到完全成形，居然是一个五岁孩童的模样。
而白素贞也终究是将此间频频入耳的几个字碾碎了：
爹爹…
爹爹…
白素贞只觉得心口被死死地勒住了，顿痛着透不过气来。
接下去的动作几乎是下意识的。
当那抹现出原形的虚魂即将被凤火完全销散的时候，白素贞出手灭了这夺命的烈焰。
天海满面的惊诧不在于白素贞出手救了这孽障，而是不曾料到她凤族至上的天凤之火竟被白素贞就这么不动声色地消了去。
她突然想起她二人初见，她因着救她而失力昏厥。
她醒来的时候，白素贞倒落在地，因着消耗了过多气血，险些便现了真身。
那纤瘦的身形虚晃不定，隐隐显出白蛇的形态来。
可那雪白的蛇身下，分明藏着另一副更为耀目的躯体，此时正铮铮地泛着莹白的光。
多年前缘机仙君对父帝的谏言犹在耳边：
“二殿命星居帝王位，可承陛下大业。只是命中有一煞星，是为曳尾白龙，恐生异端。”
因而她那几日心中纷乱非常，对白素贞所问也是一概不答。只是不曾想到，日后竟越陷越深，某些不自在的念头便也被她刻意地忽略过去了。
如今她怔怔地望着白素贞，竟一时说不出话来。
“天海？”
等到天海回过神来的时候，白素贞正捏着一块温软的润玉盯着她。
“这是？”天海觉得她应当是在白素贞面上捕捉到某种一闪而过的情绪，像是慌乱，又像是不安。
白素贞也不言语，只将这块润玉在天海眼前凑近些。
这下天海终是看清了，这乳色的玉身内，存了一缕莹亮的白光在其中缓慢地打着圈。
天海当即心下了然。
想是那孽障残存的虚魂本能地寻了周边一件灵气最为强盛的物什栖身，因着全然失了意识，变成了一脉无主的灵识。三日之内若不寻得新的躯体，便会完全消散，再无转生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