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次方／纪实向】内蒙省亲记(下)(2)

大龙嘚瑟一圈回来之后，重新在桌子前面坐下，只见盘子里整整齐齐地摆着已经切好的烤羊肉，他顿时乐了。嘎子白了他一眼：“笑屁，赶紧吃吧，吃完了我带你出去溜溜食。”大龙夹起一块肉，蘸了点孜然和辣椒粉，径直丢进嘴里。羊肉初入口时有微微的膻味，仔细咂摸一番后，渐渐能品出奶香和肉香。盘子里的肉每一块都是外酥里嫩，肥瘦相间，嘎子挑挑拣拣了很久，才从羊腿上选出了最精华的一部分。大龙吃得满嘴流油，老班长见状满意地笑了。
傍晚的草原余晖耀眼，落日悬于远山山脊，将坠未坠，绯霞柔柔地倾洒在蜿蜒的河流，波光潋滟。嘎子领着他的猫，涉过草原的边缘，爬上一座矮矮的山丘。他们随意捡了一块石头，并肩挨着坐下，身旁还有几只因为贪玩迟迟不归家的小羊羔。小羊羔见了嘎子，一点都不认生，“咩咩”叫着在他脚边拱来拱去，嘎子的心一下子就变得很柔软。
“大龙，你抱抱它。”老班长轻轻托起其中最小的那只羊羔，“很软的，你抱抱。”大龙小心翼翼地接过，“真得好软哦，和胖子小时候一样。”大龙低头凑近羊羔，嗅到了一丝青草香，“和嘎子身上一个味道……真好闻！”这样想着，他情不自禁地在那只羊羔头上落下一个吻。
到了晚上，循例是蒙古同胞为他们尊贵的客人准备的焰火表演，绚烂的花火下，草原上的一切都美好得近乎不真实。大龙原本跟在嘎子身后，看着那人高大又有些孤单的背影，突然就想一个箭步走到与他比肩的地方。不知怎地，大龙的思绪在巨大的爆炸声响中有些游离，“他一直都是一个人呵……这么些年，一直都是……”今年是大龙与嘎子相识的第十一年，虽然成为挚友已经十年了，但大龙仍旧以为，自己距离名正言顺伴他左右始终差了那么一小步，“余下的日子，除了下一个十年，我多希望能和你走得再久一点，最好是全部的余生……”大龙一边动情地胡思乱想着，一边埋头撞上了老班长结实的胸膛。
嘎子不知什么时候停住脚步，并转过身来在原地等着他的猫。大龙捂着被撞得生疼的额头，满脸费解地抬头看向班长。嘎子微微笑着朝他伸出了手，大龙当下有点不知所措，“他这是……要和我牵手吗？我艹，这么直接，我还没准备好……话说我是不是该跟他十指紧扣？”大龙在原地踌躇了好大一会，嘎子终于忍不住开口催促道：“愣着干嘛？跳舞啊，没看见大家伙就等你呢？”大龙顺着他的目光向前望去，果见篝火已经就位，一群男女老少正眼光热切地齐刷刷看着他。大龙顿时有点失望：“哦，跳舞啊？还是那么没有技术含量的转圈舞……”纵然百般不情愿，那只猫还是被他的老班长提溜着转起了圈圈。
大龙也不记得那天晚上他们究竟跳了多久的舞，他只知道自己转得七荤八素然后被老班长扶回了帐篷。进了帐篷，大龙趁势往嘎子身上一赖：不行不行，我头晕，班长你扶着我点！嘎子又好气又好笑地推了他一把：得了吧，这才跳了多久，当年咱们排练毕业大戏那会，连着练几天几夜都不带歇的，也没见你这样。大龙死皮赖脸就是不肯从他身上起来：今时不同往日啊老班长，咱都奔四的人了。嘎子笑：大龙啊大龙，这可是你自己说得你不行了啊，看你以后还敢说我老不？大龙闻言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猛不丁地直起身子，扳过嘎子的肩膀一用力，将他扑在了毛毡子上。两人四目相对鼻尖相抵，距离近得几乎能听清彼此的心跳声。大龙一双大眼炯炯有神，语气中带着捉狭道：老班长，你的汉语老师难道没有告诉你，不要轻易说一个男人不行么？嘎子还没有来得及反应，就被他用唇堵住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