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次方】“皇上，满蒙联姻乃是旧俗～”（5）

小皇帝从慈宁宫出来后径直回了养心殿，老内监瞧出万岁爷心里头不痛快，遂屏退了两旁伺候的宫女太监，悄没声地从御膳房端来一碟金丝红枣山药糕，轻轻搁在小皇帝手边。万岁爷是自己看着长大的，老内监对他的脾气秉性熟悉得不能再熟悉，小皇帝打小就是这样，举凡遇上什么事情教他不快活了，只需一碟御用的点心，便能让他气消掉大半。老内监从不觉得这是什么孩子气，“咱们这位爷心里跟明镜儿似的，您瞧着这是盘普通的点心，可要是没了这盘点心，做主子的该上哪去找台阶下呢？”
果不其然，小皇帝信手捻起一块山药糕，并不急着往嘴里送，他将那糕点放在眼前打量了半天，原本阴云密布的脸色渐渐变得缓和。小皇帝若有所思地向着老内监道：“末乙，朕记得，这红枣山药糕仿佛也是七弟最喜爱的。”万岁爷突然提起乐平王，老内监虽有些不明所以，却也只能顺着他的话茬接口道：“是啊，乐平王跟万岁爷是亲兄弟，从小又长在一处，口味喜好自然是有几分相似的。”小皇帝意味深长地笑了笑，看似漫不经心道：“是呵，七弟与朕同出一母手足情深，若论年纪，倒也比朕小不了两岁。这些年，皇额娘的心思多半放在了朕的身上，连给七弟议亲这样大的事都耽搁了，说起来倒是朕这个做皇兄的疏忽了……”
沉吟半晌，小皇帝眼中闪过一丝狡黠，转又吩咐道：“末乙，去传朕的旨意，宣蒙古宝氏华熙格格明日早朝前在御花园的偕春殿觐见。唔……给她送套像样点的宫装过去，命她独自一人前来即可，不得带侍从在侧。” “啊……啊？”老内监闻言颇感意外，“啊什么啊，哦对了，你今晚就派人接七弟进宫，就说……太后想他了，明日一早朕便携他往慈宁宫向皇额娘请安。”
小皇帝这样说着话，语气已不似先前那样沉重。突然间他跟想起了什么一样，话锋陡转，急急地追着老内监问道：“朕傍晚的时候着内务府送去挽云苑的那两只雁，你可看人送到了？”老内监不妨万岁爷怎么冷不丁地又绕到了那两只雁身上，怔愣片刻后忙不迭地回禀道：“万岁爷放心，晚间您在慈宁宫陪着太后用膳时，老奴便带着小暌子他们亲自将雁交到了多罗郡王手上，绝无差池。”小皇帝满意地点点头，“那……他可还欢喜？”老内监呵呵一笑，眉飞色舞地说道：“郡王见了一双大雁，喜欢得跟什么似的，连谢恩都差点不记得。”小皇帝不以为意地摆摆手，“往后这些宫闱里的规矩，他若是不记得，你们也无需苛求。”老内监听了一连声地应承下来。
交代完这些后，小皇帝感到一阵倦乏，遂由老内监伺候着在养心殿歇下，一夜无话。第二天一早，小皇帝匆匆忙用了几口早膳，带着老内监就向御花园赶去。“万岁爷，您仔细着点脚下的石子路，别跌着了！”老内监跟在后头上气不接下气地高声劝道，小皇帝对此充耳不闻，大步流星地拐进了摛藻堂后的一处假山洞中。“万岁爷，不是说要宣华熙格格进宫面圣的吗，小格格已经在前头候着了，您这是……” “嘘！”小皇帝不耐烦地打断了他，“别出声！”老内监顿时噤若寒蝉，却仍有满腹疑惑闹不明白。这时小皇帝突然开口，语气里有掩饰不住的焦灼：“七弟呢，朕不是一早就让他往慈宁宫去了吗？算时辰，这会应该刚好经过御花园了啊！”老内监实在摸不准小祖宗折腾这么一出究竟想要干什么，无奈只得含混其辞胡乱敷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