漏网之鱼(2)

这时，一条小鱼被打架的动静吓到了，哇哇大哭了起来，怎么哄也不管用。小鱼的母亲只好吓唬他：“你要是再哭的话，廷尉署就要派人把你抓进去了，那样你就再也见不着你可怜的老母亲了！”
“不会的”秦国鱼揉着伤口，轻描淡写地说道：“廷尉署的人谁跟你废话，不把你全家抓走才奇怪呢！一家人嘛，就是要整整齐齐……”
这下子小鱼儿哭的更凶了……
此刻有人掀开了车门，把脑袋伸了进来，左右张望：“怎么这么聒噪？真是邪门了！”可是目光所及，空无一人，唯有咸鱼眼中闪烁着诡异的光。
4.目送着那人离开后，众鱼像送走了班主任的学生，又开始了新一轮的茶话会，但是不久，众鱼就对宋国鱼感到厌烦了，这条短寿的鱼翻来覆去只会讲那几个老套的段子。相比之下，大伙儿更喜欢听齐国鱼讲故事。
齐国鱼，是一条见多识广的大海鱼，见过北冥之鲲，也听说过北海大鹏，它从王八精打架讲到皮皮虾大战九头虫，直讲了一天一夜，听得众鱼神魂颠倒。
“齐国鱼你这么有意思，这么也会死呢？”宋国鱼发出灵魂拷问。
“这嘛，说来话长！”齐国鱼挠了挠头，娓娓道来：“那天，我浮出海面仰望苍穹，天空出现了一只大鸟，其翼若垂天之云，我以为那是大鹏，便亲切的招呼上去，向我的同类问好。”
“然后呢？”
“然后那只大鸟一爪子把我拎出了海面，直上云霄。再后来，一位猎人射中了鸟，我便掉在了临淄大街上，摔死了。一个商人把我捡了起来，卖了四文大钱……”
5.于是众鱼又哈哈大笑起来，鱼筐内洋溢着欢快的气息，笑的最放肆的是一条魏国的鱼。
魏国鱼抹着笑出的眼泪：“我本以为我是死的最滑稽的。”
“那说来听听！”众鱼怂恿着。
“那年秦灭魏，水淹大梁，城里的水都漫到屋顶了，我们便趁机向陆地进军，纷纷游到大街上，幸灾乐祸地看着在水中扑腾的人群绝望地哭泣，尖叫，却无法自救。并把它看做一次弱者向强权的复仇，感叹着攻守之势易也。”
“结果两天之后，洪水退去，我们都被困在了陆地上，成了一条条涸辙之鲋，只能相濡以沫，静静地等待死亡……”
“有人说众生平等，或许是因为所有生灵在灾难面前同样的无能为力。”
在魏国鱼声泪俱下的悲剧气氛中，所有的鱼都讲述了自己或滑稽，或悲壮的死因：
秦国鱼死于急功近利；
匈奴鱼死于四面树敌；
楚国鱼死于上行下效；
赵国鱼死于利令智昏；
魏国鱼死于幸灾乐祸；
韩国鱼死于避祸谋人；
齐国鱼死于不辨敌我；
燕国鱼死于意气用事；
宋国鱼死于夸夸其谈；
南越鱼死于黔驴技穷；
……
总之，千千万万的鱼，都亡于作死。
6.然而，赵国鱼对魏国鱼的境遇并不表示同情，它说：“隔岸观火，不如勠力同心。”这是一条来自赵国丹水中的鱼。
“当年长平之战，我们在水中遥见远处的战场上硝烟弥漫，依稀看见秦军盔甲上红色的缨带、赵军军帽上舞动的翎毛，它们的影子交织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