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恋】等待，即一生！(3)

春雨润如酥，雨天田埂路滑。叶青摔了一跤，倒在路边，久久没有人发现。
她的裤子渐渐地被血染红了，血迹顺着腿溢出。
李庭生这辈子头一次体会到了心寸寸凉掉，又焦急如火焚的滋味，冰火两重天不过如是。
许久才有人发现叶青，他们的孩子流掉了，三个月多月大。
连睁开眼睛看一眼世界的机会都没有。
叶青的身体还没恢复，他失踪的消息就传来，她拖着虚弱的病体，独自出远门，到首都寻找丈夫。李庭生明知她此去的结果，却仍旧心痛欲裂。
果然，她回来后哭了好几晚，把自己关在屋子里闷了一整个春天，夏天发了一场高烧，烧得脑子混沌，生了一身的褥疮。
她把部队以别的名义给她的慰问金一张一张的烧掉。
“庭生，你在哪里，你在哪里？无论多久，我都会等你回来的，等着我，我来找你了，我一定会找到你的，把你带回我们的家。”
李庭生的心仿佛被割碎了，时时刻刻都被自责的烈火焚烧，他没有了心，却依旧感觉到窒息的难受。连魂魄都在发疼。
他多么想走过去，抱抱她，吻她，告诉她：“你不要再等我了，我回不来了。”
李庭生有好多好多话要说，但是他再也没有机会说了。
村子里，人人都知道了她的军官丈夫失踪了，可怜的孩子都流了，身子被糟蹋得一干二净，连村里的游手好闲的老鳏夫也看不上她这样的女人。
秋天，叶青养好了病，离开了李家村。
叶青很努力，很拼命，跟着师傅学习厨艺，走南闯北，喝过露水、也睡过桥洞。挣下一份巨额的财产，却也能眨眼睛把它们捐出去。 她每到一个地方，都在拼命打听他的消息。就这样，她过了十年。
李庭生看着她吃苦受累，他看着她因流产而日渐破败的身体，看着她即便有了追求者也下意识地拒绝，不再愿意接受新的温暖。
他流下了眼泪。
那一刻，李庭生终于明白自己再也没有办法参与她的人生。明白自己永远都只能是一个旁观者，只能看着她痛苦无助而无能为力。
又是一年连绵的春雨，十年树龄的枇杷树吮吸了大地的甘露，抽芽开花，结出累累的硕果，黄澄澄的果子挂在枝头，肉厚甘甜。
清明时节，从村外回来的李家村的人都纷纷出来扫墓。
不知是哪家小孩说了一声：“这棵树结了好多果。”
邻居叶大妈坐到了树下。她望了一眼荒草萋萋的墓，随口说：“这是谁的墓哟，怪可怜的，草都长得这么高了。”
“大妈，我去扫扫。”
日头渐高，疲惫的叶青坐到树下乘凉，随手摘下枇杷尝了尝。
时隔多年，叶青再一次吃到枇杷，不似当年她吃过的那袋早熟的酸果，它反而熟透了，汁水甜美丰厚，入喉清爽。叶青尝着，不觉地眯起了眼睛。
这座墓前的荒草有半人高，除完草后，荒草掩映下的墓碑肃穆气派，跟乡里头的墓都不一样。
她惊讶的发现，墓碑上没有名字。
当她的手碰到墓碑的时候，枇杷树嗡嗡地掉了几片叶子。墓碑上隐隐沁出水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