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梦平生 ll 番外 除却巫山不是云(2)

皇上依旧待我好，可我知道了这些事，也就知道了自己的荣宠是有时数的，于是渐渐的我也就不对他那么上心了。可他好像很紧张我似的，我连着三五日托病不肯见他之后，他便直接来了嘉月台。
“阿阮，是我不好，我不该不来见你的……那些人，你若不喜欢，我便教他们通通住到圆明园去，好不好？”
“你别不理我……阿阮……”
皇上搂着我，将我按在他怀里，搂的死死的。我心里其实没什么感觉的，本来我便不大想见他，这几日荷花开得好，我日日逛园子，乐得清闲。可本着靠他吃饭的原则，我还是挤出来两滴眼泪以示真诚，顺便皱起了眉头，非常不自然地在他怀里演戏。
“臣妾只是听闻，皇上宠人，都是会倦的……皇上也会对臣妾倦了吗？”
“不会的，”他温凉的手拂过我的眉眼，瞧着我的眼神温柔得出水，“朕定不负你。”
我乖顺地靠在他怀里，任他抱我到榻上去。从那以后皇上便加倍对我好，他日日抱着我写字念书，教我读诗经，读氓。
“氓之蚩蚩，抱布贸丝，匪来贸丝，来即我谋。”
“送子涉淇，至于顿丘，匪我愆期，子无良媒。”
“将子无怒，秋以为期。”
我坐在他腿上念诗，他便抱着我摇啊摇，不多时，就睡在了我肩上。周公公这时便会悄悄地进来，叫上小太监将皇上背到养心殿去睡，我就一个人回到嘉月台，接着睡我的觉。
皇上身子不大好，靠在我肩上睡觉的时候越来越多了。某次我像往常一般想松开他的手回去时，他却突然于梦中惊醒，像无助的孩子，死死拉住我的手。
“不要走，阿阮，不要走……”
“朕不是有意的……你不要走……不要离开朕……”
我错愕地看着周公公，他急忙给我打眼色，于是我只好不明就里地安慰他。
“不走，我不走，永远都陪着皇上。”
他好像不放心似的，一直紧紧地拉着我，直至睡着了也不肯松开。
后来我便很少再见皇上了，他总是睡着，偶尔诏我来，也只是教我读书给他听。
再后来，太子监国，皇上清醒的时候越来越少了。这天天气挺好，我正准备去荷塘摘两朵荷花回来入菜，忽听见周公公来传旨，皇上晋了我的位份。
我去养心殿谢恩的时候，皇上看着我，笑的很温柔。
“你是最像她的一个，从眉眼，到心性，真是像。”
我知道他在说什么，我身边的嬷嬷从前伺候过皇后娘娘，她也曾说我和皇后娘娘年轻时简直一模一样。
“阿阮……朕对不住你，没能护你周全，没能留住咱们的大哥儿……”
“朕不是有意的，你原谅朕，好不好……”
我知道，皇上又犯糊涂了。
“我不怪你。”
我笑着拉住他的手，我不知道为什么我能说出这样大不敬的话。我坐在他床头，有水滴到他胸前的锦被上，登时便不见了踪影。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哭，我不知道我为什么难过。
“阿阮……阿阮……”
那是我最后一次见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