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海清辉（二十七）(4)

心急火燎的皇帝离开时，没有动用内里查探周围。否则他会发现躺在床榻上的人，呼吸已经不再那么平顺底弱，而是咬着牙，目视着他离开的背影。
此时的镇北营营地，遍地是平整没有人迹的落雪。但是主账中，灯火通明。帐外进进出出十几条脚印已经将积雪踩实。当无为被暮云叫来的时候，险些在主账门外滑到。
行完礼，无为规规矩矩的站定。刚才一进门，看到屋内聚集的众人，他就意识到，今晚只怕不好蒙混了。想起几天前公子的交代，无为也是满心的无奈。虽然想起傅红雪对白羽一党的所作所为，他确是害怕，可是每次想起当初齐衡将他安置在无谢身边的提醒，无为还是牙一咬，一心护主。
布满血丝的双眼、泛青的眼周这些都让无为想起公子所说，皇帝可是个辛苦活儿。
“问你话呢！？怎么不知道回答！？”暮云看无为发呆的样子，悄声提醒。他已经很久没见到皇上如此反常了。
“回皇上，小人没听清。”
“你！”一旁的傅成勋正在猜测今晚的异动，听到无为的回答，也被吓了一跳。“无为！要是不清晰了，本将军可有很多法子！不要仗着皇上宠爱公子，你们这些身边的人就得意忘形了！”
傅成勋的警告，无为听进去了。起身的时候，快速向傅成勋眨了眨眼睛，然后将准备好的说辞一一道来。
“回皇上，您可是询问公子这些日子的交友情况？”
“快说！你知道我向问什么！要是让我知道，谁敢打无谢的主意，我一定让他......”
无为忽然抬头看着皇帝。怒发冲冠的傅红雪突然就被这冰冷的眼神堵了个严严实实。花无谢被他伤的体无完肤，自己有什么资格阻止他追求幸福。可是他很不甘心，他放不了手。就如当初，明知道将人留在身边会有多么危险，他就是不想放手。
傅红雪挺直的腰背突然脱力，整个人无力地用双肘撑着面前的桌子。难道他们原本就不应该在一起，也许自己不放手是唯一的停止伤害无谢的办法。这个让傅红雪胆寒的想法刚一冒出来，台下的无为，立刻在心里大喊，公子英明！
沉默维持了很久。暮云几次要开口，都被傅成勋挡了回去。终于低着头看不清情绪的皇帝重新坐直了身子。他开口像是对无为说，更像是对自己说。
“我傅红雪，之前半生并非良善。无谢遇到我，是我欠他的。我负他的，会用这一生弥补。后半生，我只想做他心里最强最善的依靠。只要他的想的，我都给。即使是他想要自由......”傅红雪说着，低头平复了一下。接着说，“如果他真的心里有了其他人，我更不会用强。但是想叫我就此放弃是不可能的。无论如何，除非他亲口说出来，否则我不会放弃。”
无为低下头，悄悄的出了一口气，公子啊，恭喜你，皇上他看来闯过了第一关。
“启禀皇上，公子心中所想，小人确实不知。不过这一年来，的确有一人和公子往来信件频繁。那寄信之人是花将军手下的一名副将，名为洛云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