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辫儿返场(2)

回到家已是傍晚，他老远就看见师父一个人落寞地坐在椅子上等着他，一步一步蹭到了门口。郭德纲手拄着头，将要入睡之时，忽然听到脚步声，抬眼一看，小辫儿就在眼前。他冷起了脸，故作严肃道：“要不想学了就回家，省得我白费力气。”
小辫儿瑟缩着身子，鼓足勇气伸出手扯上师父的袖子，怯怯地说：“师父，我学，我好好学。”
郭德纲觉得不对劲，小孩的衣服是冰凉的，手确是滚烫滚烫的，摸了下脑门也是烫手，这个时候居然发烧了。他只好把自己唯一的棉袄给小孩裹上，抱起孩子去看大夫，冷风吹得郭德纲脖子冰冰凉凉的，小辫儿蜷缩在师父怀里自然感觉得到，他探出头来说道：“师父，我不冷，衣服您穿上吧。”
“我没事啊，我带你去买好吃的，吃完了头就不疼了。”
小辫儿不知道怎么才能让师父不那么冷，两只小手放在嘴边哈了哈气，啪唧一下呼在师父脑袋上，紧紧抱住了那颗桃心。
“师父，现在是不是不冷了？”
“是啊，小辫儿的手很暖和，师父不冷了。”
“唔，师父，我好了一定好好跟您学艺。”
到了药堂，一股中药味扑鼻而来，屋子里不止有小辫儿，还有好多家长抱着孩子。小辫儿噤了噤鼻子，这什么好吃的呀，怎么这么难闻啊。他还在好奇呢，就见师父和大夫说了几句，一个白胡子戴眼镜的老头进来把自己捏来捏去之后，一句话没说就回去了，等到再出来时手里拿着一根长针，那针尖对着蜡烛发出了寒光，他忽然觉得那老头的笑一点都不怀好意。
“哇~，不要啊。”小辫儿手脚并用向师父爬去。
“好孩子，咱们排队让大夫扎针，扎完了就好了，这么多人咱别打扰人家。”
“哇~哇~”小辫儿哪管这个呀，扯开嗓子放声大嚎，震得那纸糊的窗户纷纷破了口子，别的小孩一见有个哭的，纷纷被气氛感染了，接二连三地大哭起来。
“哇~”“哇~哇~”“呜~”“嘎~”药堂里上演着连台本戏，什么《苏三起解》啊，《武家坡》啊，《春闺怨》啊，一出接着一出，好不凄凉！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白胡子老头在一片慌乱之中胡子被小孩揪乱了，眼镜被打歪了，根本分不清谁是谁。
“是那个留着小辫儿的孩子，他带的头。”一个家长喊道，白胡子老头戴上眼镜，望了一圈，锁定目标。
“快点！快点！快把那孩子抱过来，先给那孩子扎。”白胡子拿过针来，郭德纲忙上前帮着卷袖子，露出那一截莲藕般的小胳膊，白胡子照着胳膊准确地一针下去，一声划破天际的惨叫宣告着这场战役的结束。白胡子干脆利落地拔了针，对身后的学徒吩咐：“记住这孩子，以后来瞧病不用排队，先给他扎。”
小辫儿被扎了针，还喝了一堆苦了吧唧的药，烧渐渐退了下去，他跟师父置了好几天的气。为什么师父不给我买吃的？为什么他要当白胡子的帮凶？从那以后，他记恨起了白胡子，也时刻提防着师父。
“小辫儿，走，师父带你去一个你没有去过的剧场。”郭德纲拧干了毛巾过来给他擦手，小辫儿向后退了两步，一脸戒备地看着他，如临大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