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愿结束的故事
等待治疗,意味着无从痊愈。
我声音开始变得沙哑,如同破烂堆里的鼓风机,连呵呵的轻笑声都能演绎出恐怖片的效果。
病程的中期似乎离我不太遥远。
等到我右手的肌肉群萎缩后,呼叫器调整在了我的左手边,但很快它也会同我一样失去作用。
渐冻症患者的病床如同《水仙》里的7层房间。
有很多人来,有很多人走,有很多人绝望,很多人死亡。
时至霜降,我已无法离开。
星期天,秋日里下了一场大雨。
雨水像是要冲刷世间的污秽般盛大登场,却又虎头蛇尾的离去了。
房间前的一盆多肉生得饱满圆润,袒露着水珠后显得格外耀人。
它是大家的期盼,也是我被人疼爱的象征。
因此我躲进了被窝不再见人。
节假日里,护士会替我说出应付的话。
她已经睡着了,她睡的很熟。
所以她们便无缘看见我走路时跌倒的模样。
所以她们便无缘听见我呕哑嘲哳的奇怪声音。
我这手脚逐渐显露出骨头的模样,显得格外狼狈与刺眼。
星期三,我在大树下挖到了一本笔记。
这让我想起了护士们的闲聊。
医院的住址下曾埋葬着一所精神病院。
它的突然起火是医院里所有鬼故事的源头。
笔记里女孩如是说到。
在精神病院,最不可原谅的是对他人造成伤害的人。
一旦造成伤害,便会无力挽回所有的事情。
不好相处,精神状态不稳定等标签便会出现在白色恶魔的窃窃私语里。
我不能够哭泣,亦不能大笑。
泛白的笔记本上总是尽可能的写满愿望,来保持乐观。
可愿望们多如繁星却没有一颗坠落到我的手心。
我似乎更应该学习一个狂躁的精神病人,用牙齿来咬破自己的手腕。
你会同我一起死去吗?
被火灼烧的笔记没有了后续,碎片般的自言自语宛同鬼故事里的诅咒媒介,不知何时发生效果。
而我包扎好断裂的指甲后还要在病房等待责骂。
我想我学到了一项本领。
我能试探自己生命的长度。
只需要费力的曲折手臂,将手腕的脉动贴合在唇瓣上,我就感受到生命的存在,总用时一分钟。
虽然会有被发现的风险。
但用我想尝尝纱布的味道这个借口后。
还能让护士心疼的捏着我的脸蛋,不再过问。
星期一,我的呼吸变得困难起来。
试探着生命的举动,我已经不再去做了。
在萎缩的手臂上曾有着一排浅浅的牙印。
那是因为我的牙齿根本咬不破皮肤。
辗转反侧,我又好似回到了那一天。
你今后只能待在这间病房了。
男人与医生的话语在古堡里蔓延。
脸色苍白的吸血鬼没有任何反抗的权利。
这样的日子不过是在等待死亡,那样的日子也不过是在等待死亡,从哪里来,到哪里去,会有区别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