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辫儿】笼中雀(3)

不得已，郭先生张贴出讣告报丧，称张筱春病逝。全城悲恸。
而此时的张筱春被困在杨府的暗室里已经两年了。
【叁】回神
年迈的杨九郎缓慢走到鸟笼旁边，借着手杖费力的支撑起自己左边这条坡腿，这是当年筱春临灭前砸折的。
筱春本有时间逃离，避开父亲所造的天雷，却折回来专门为砸折他一条腿，为报囚禁之仇。这一道天雷，正劈筱春身上。
筱春离开杨府已经快有五十年了，也不知道他受了那一道天雷，是否还能扛过去接踵而来的天劫。
本来想借唱堂会之名把他关在府里，直至挨过天劫。且他已经引起张天师和父亲的注意，他太有号召力了，一旦成魔后果不堪设想。不确定他是仙是魔的唯一办法就是在他成才之前先毁了他，彻底断了他成为魔的可能。
府里虽然机关重重，但因为杨府驱魔气味混乱，筱春藏在府中气味也不甚明显，不容易被发现。
只是府中咒语法力太强，让历劫前的筱春愈发羸弱。没准哪一处咒语汇成的暗流就会形成一把小刀，在筱春的皮肤上留下伤口。
可的确对筱春来说，并没有比杨府更安全的所在。
筱春一直以为杨昊翔利用他的信任囚禁他。杨昊翔觉得只要助他躲过天劫，筱春早晚会明白自己的苦心的。只是坏就坏在，杨父最终还是发现了筱春。等杨昊翔驱魔回来，发现天雷已经在杨府上空汇聚成型。没有时间解释，杨昊翔只能放筱春快走，任何解释的前提是要活着。
可当他看见已经出门去又折回来，穿上绯红色大褂专门为了砸折他的筱春被雷劈中那一瞬间，他突然后悔自己自以为是的计划。这一劈，他如何还躲得过天劫。
这些年，杨昊翔的断腿就由着它生长，坡着脚就拄杖，也算是表达对筱春的歉意。不知道筱春现在是生是死，又身在何方呢？
杨昊翔提起鸟笼端详起来：这金丝雀还真不赖，活这么久了声音依然清亮婉转。“走，我带你出去溜溜~”抓起桌上那把湘妃竹的折扇，拄着手杖走出门去。
张筱春认识那把折扇，那时当年他与杨昊翔的定情之物。那把折扇是仙物，不破不灭，所以这么多年还和新的一样。他把这把折扇送给杨昊翔，杨昊翔送还回他两件儿绯红色大褂，一人一件。
遭了天雷之后的张筱春心灰意冷，虽说杨昊翔囚禁他十年，但这之前和他的点点滴滴筱春都忘不了。他曾和杨昊翔登楼望月，把酒言欢。也曾拉手逛街，形同夫妻，对坐夜话，同床共枕。
他信任杨昊翔，才把自己下凡历劫的事情和盘托出，没想到第二天杨昊翔就假借去杨府唱堂会之名，把他囚禁在府中十年之久。
从前的浓情蜜意全都变成了长枪短剑，清亮的歌喉再不为乐声而起，每天充斥着嘶吼，崩溃，与绝望。张筱春觉得杨昊翔背叛了他，杨昊翔却三缄其口从不解释，误会乃至积怨至今，快60年了。
耄耋之年的杨昊翔还是背着一个小挎包，装上水和钥匙，还有速效救心丸的小瓶子，提着鸟笼拎着小板凳出门去了。
春小鸟在笼子里向外看，府中的一切都很熟悉，杨昊翔在卧室床榻里面打了一个衣柜，门半掩着露出一截衣袖。看颜色春小鸟认出那是他当年的湖蓝大褂，袖子因为被握着而起了褶皱，看起来杨昊翔每天晚上入睡都是扯着这件大褂的袖子睡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