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职/叶安】红十字(3)

“那怎么办？”
“一旦敌人后撤，全团上刺刀，冲出去缠住他们。”
安文逸毕业前，在后方医院工作过三个月。
这是一个从死神手里抢人的地方，但安文逸最为痛心的，不是竭尽全力却无法挽救的生命，而是那些由于应急处理不妥导致伤口恶化的伤员。
拿到报名表格的时候，他能感觉到自己的手在颤抖。硝烟，炮火，如影随形的死亡，这些都是相对安定的后方不需要面对的。老师，同学，甚至后方医院的前辈，一再劝他，后方医院也很缺人手，也有很多需要他去做的事情。
“你甚至都没有碰过枪。”
但是那里，有他能做到的事。
所以他交上了报名表格。所以他现在穿梭在炮火中，砂砾不停地砸在身上，枪声，呐喊，爆炸，安文逸脑海中已经一片空白，心脏疯狂地顶撞着肋骨，死亡近在咫尺的压迫感几乎让他窒息，但是他手中的工作完全没有停。止血，消毒，包扎，他几乎是下意识地完成这些步骤，然后，马上奔向下一个伤员。
“全体上刺刀！”魏琛率先跳出掩体，这支兵力处于弱势，坚守阵地的队伍，赫然吹响了冲锋的号角。
叶修抬手砍翻了一个迎面刺过来的士兵，眼角余光瞥到了一抹熟悉的红色，像一团微弱的火苗在阵地上跳动着——滚滚硝烟暗淡了原本洁白的底色，那个红十字却依旧醒目。
忽然，一个敌军士兵突破层层封锁，乌里哇啦怪叫着向阵地上奔去。
安文逸回过神来，眼前已然是一张狰狞的面孔，刺刀近在咫尺，他慌乱中后退了两步，却被一杆枪绊倒在地。他拿起地上的步枪，笨拙地横挡在身前，像一只不知所措的幼鸟。那个士兵发出一阵刺耳的大笑，子弹上膛。
枪响。
扭曲的笑容凝固了。安文逸呆呆地看着敌人倒下去，战场上的士兵们依旧在拼命搏杀着，谁也不知道这颗子弹来自哪里。
硝烟弥散。
“忍耐一下，我这就给你止血。”
“小安，别救了……他已经……”
“闭嘴，还有没有绷带！”
“小安……”
围在一边的士兵纷纷摇摇头走开。安文逸脱下军装外套团成一团按在伤员的腹部，然而鲜血还是很快渗了出来。
伤员的腹腔已经被弹片搅得面目全非，过了一会儿，血液凝固了，伤员的体温也一点点冷下去，安文逸双手依旧压在那一团军装上。伤员的面容已经几乎无法辨认，但是小腿上缠着一圈包扎整齐的绷带。安文逸就这样跪在一旁，许久，才松开手。
“小安。”叶修在一边蹲下来，轻轻拍拍安文逸的肩膀，“辛苦了。”
安文逸僵了一下，而后渐渐放松下来。这一场战斗，安文逸自己一人完成了五十多名重伤员的紧急处理。叶修一直蹲在一边，看着安文逸的表情有了变化，终于松了口气。
“休息一下吧，你也忙了一天了。”
“团长，之前的急救都是谁负责？我有点事想说。”
“嗯？那我给你叫后勤。”
叶修安排好战俘和物资的事情，在阵地上走动，正好看见安文逸找到后勤人员，正在拿着他的急救包仔细地示范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