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胭脂尘(5)

“我们只是朋友。”
晚上，只有花不语为穆棋守灵，他在警卫员尴尬的目光中走进灵堂，关上了门。
世人皆知性子高傲的花不语此时却跪在地上一步步接近这个他爱了一辈子的人。
死去的花不语化成了方十里，方十里扶着棺材，想要摸一摸棺中人的脸颊，却在一指处停下了。
心中的顾忌让方十里动弹不得，可是眼泪却不听话，自顾自的模糊了视线，他收回了抖着的手，额头无力地抵在棺木上，任由眼泪一滴一滴地掉在他的衣袍上。
他不敢在人前哭，他怕他的少年被千夫所指，他的少年不应该遭此大难，不应该的……
紧咬着嘴唇才压抑住堵在喉咙中悲切的哭喊，强烈颤抖勉强才能将滔天的痛楚关在这具身躯里。
多年的忍耐现在成了一把把小刀，将方十里一刀一刀，凌迟处死。
“穆……棋……”
方十里不顾所有人的阻拦将穆棋带回了老家安葬，曾几何时玉树临风的花不语会这般落魄，红肿的眼睛，散着零星胡茬的下巴，苍白的面颊凹了进去，眼中的红血丝似乎在嘲笑这人的可悲。
方十里颓然地站在穆棋的墓碑前，他想，他得好好活着，他得等着，等着穆棋回来带他去那处没见过的美景去游玩。
方十里活在梦里等了五十年，他熬过了战争，熬过了改革，熬过了所有的苦难，到最后，他知道他等不到了。
春风拂面的畅快感让方十里难得的有了精神，他颤巍巍的从衣柜里拿出那身他十八那年初登台穿着的戏袍，带去了曾经草台班子搭建的台子上，台子早就荒废了，好在还没被拆。
费力的换上戏袍，方十里踏上吱吱呀呀的戏台，当年在这儿唱出的《二度梅》又一次响彻在了这方空间内。
一个转身间，方十里似乎回到了十八岁那年的秋天，后午的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他站在台上咿咿呀呀的唱着，目光却胶着在坐在后排的少年身上。
他的少年还穿着那身褐色的短打，同身边的人说说笑笑，视线相对的猝不及防让方十里移开了目光，耳边却听到了少年爽朗的笑声。
“十里！你穿这身儿真好看！”
“比天仙还好看！”
嗯，他还记得那个叫穆棋的人，那个他到死都不敢触碰的人。
所有人都不知道方十里爱了穆棋一辈子，到死都记得他。
“喂！小子！给你看个好东西！”
穆棋身边的老兵用胳膊肘捅了捅穆棋的胳膊，挤眉弄眼的样子让穆棋有些想笑。
“这……小孩儿？？？？”
“嘿！你这臭小子！这可是我婆娘给我生的大胖儿子！”
这话引起了周围一干人等的共鸣，有老婆的纷纷拿出照片炫耀着，尘土飞扬的战壕里每个人都笑嘻嘻的摩挲着手里的照片，有的是老婆，有的是恋人，有的是父母，有的是孩子。
只有穆棋一个人手里空空如也，但是他却其他人一样是笑着的。
身边的老兵看他这样子也好奇，就问。
“小子，你想谁呢？！笑的这么浪？”
穆棋笑着拉低了帽子，试图遮住通红的脸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