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遗症
今年的深秋,我一个人在京都的老城区,出门能看见陈旧的墙壁上斑驳不已,一道铁栅栏门便就是这一层的防盗门。
我闷在屋子里抽烟,习惯地,每每想起边伯贤,我就想抽烟,再一摸,只剩一个LARK的香烟盒,落在了木地板上。
我从深陷的沙发上站起来,这一坐,又是从天黑到天明,我的腿已经有些麻木,甚至有些不支。
“叮”一则短信。
ペさん、今週の土曜日に病院で再検査してください。具体的な時間は午後2時から3時までです。(裴小姐,这周六请到医院复查,具体时间为下午两点到三点。)
啊……这已经是这一年的第六次复查了。
啧,一年前的流产真是后患无穷,我烦躁地关上手机,摸了一把零钱,出门买烟。
老旧的楼梯间的灯在头上忽明忽暗,却不影响我走路的节奏。我想起那一晚的灯光,也像现在一样摇摇欲坠,唯一让我活着的感受便是身体的欢愉和痛感。
我和边伯贤,身为青梅竹马,这些年的互不戳穿在边伯贤对外宣布订婚就这么崩塌了,随之瓦解的还有我们自己。
我们双方都不言而喻,这样奇妙的“青梅竹马”关系甚至维持到了他的结婚后。多年的理智和道德告诉我,我们都是错误的,我肚子里的孩子也是错误的。边伯贤,他要是没有我,一定会顺利地和他的妻子过完一生。
说到他的妻子,多么可人的女孩子,娇弱体贴,和孤僻甚至冷淡的我相比,简直是云壤之别。我落荒而逃。
从那时起,我的摄影工作调到了国外,具体位置也没有透露,因为我知道边伯贤一定会打听,试图带我回去,像一枚定时炸弹随时能让我现在的生活毁得一干二净。
我还能以什么正常的身份回到边伯贤身边呢?
昨天办完了摄影展,整个人都颓废不已,踩着拖沓的拖鞋都显得无比缓慢,和昨天在摄影展上神采奕奕的女人完全联想不到一块儿去。
“相変わらずですか?(还是老样子?)”
“はい,LARK。(是的,LARK)”我靠在玻璃柜台上,低头看着里面摆放的各种糖果,多久了,我都忘了自己是个极度嗜甜的人。
烟瘾大过糖果带来的甜蜜,让整个人泡在烟火世俗里而浑然不觉欢愉。
“飴は必要ですか?(糖果需要吗?)”
“いいえ、ありがとうございます。(不,谢谢。)”我接过两包烟,沉甸甸的,揣进外套里,转身离去。
“裴宴,你又抽烟?”
皱起眉,看着那个站在铁栅栏门前进不去的男人,语气不是太好:“怎么是你?”
来人或许可以说是我的朋友,也是见过在酒吧失态过的我的之交。
吴世勋只身穿着毛衣,这个男人,就算只穿这么一件简单的浅灰色高领,也让人忍不住多看两眼他的脸。我不止一次吐槽他,红颜祸水。
吴世勋也是我工作室的人,不过不负责摄影,负责设计,高材生毕业于日本某所知名高校,我也不去了解,招他进来也是因为人手急需增添罢了,谁知道这么一干,就踏踏实实的是一年有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