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际流亡 5（最终章）

5
炸是恍惚的。
一切如从前那样重演，副官因为内疚冲进来把他们俩带上飞船，总指挥长第一时间派人一路追杀，最终他们流落在无名星球，每一步都完美契合记忆，除了那个人。
他消失了，完完全全地，消失在所有人的视线中，甚至快要完全消失在炸的记忆里。
像是被时空的大手扼住喉管，炸虚弱地倚着舱门喘息，飞船前站着刚与难民谈判回来的绒绒，他们在急速流动的空气中对视，偏远星系的微光在无边的宇宙中流动，绒绒就站在数不尽的流星前，满眼神采飞扬。
若是不出意外，绒绒不久便会领兵攻下航舰，他将成为这个时代了不起的人物，未来会被拥为万人景仰的上将，他将彻彻底底地成为炸，而炸，穿越时空更改记忆的炸，将独自完成那个人的一生，给一切烫上完美的句点。
那就这样吧。炸闭上眼，炽热的后背贴在冰凉的舱门上，冷热交替的瞬间麻木的瑟缩感涌向全身，他有些迟钝地按过有些发烫的军衔印记，恍惚间脑海里又涌上那个人的面孔。
这是他最尊敬的上将，是他该铭记一生的好友，他得把他的身份还给他，把他的一切还给他。
压迫感在思想散开后松了一点，炸后知后觉朝着刚回来的绒绒笑，对面的人比他的反应快得多，一步过来搂住炸炸垮掉的肩。
他开始讲宏图伟愿，炸听得很认真，然后轻轻鼓励他，最后他们如往常一样坐在星河下交谈，只是炸越来越虚弱，细碎的应和声变为浅浅的呼吸，绒绒轻扶住他的肩，迎着星光端详他的睡颜。
他的侧颜像一把锋利的小刀，精致的下颔线仿佛可以割裂时空，眼角的细小疤痕在夜空下泛着银灰的光泽，让人忍不住亲吻以抚平他过去的伤痛。
几乎是小心翼翼地，绒绒缓缓掀开他薄薄的衬衣，在靠近胸口的地方寻到了那玫小小的黑痣。
他们长得那样像，他早该明白的。
四野的星在轮换了一批后依旧敞亮，绒绒在初设的粗陋指挥台上画着星系地图，他耐心地标注着所有该注意的地方，在最后一颗星飘离正前方后，他侧过身看了看不愿醒来的炸，耐心地替他盖好薄毯。
 有那么一瞬间他想亲吻他深红的眼尾，这是个相当可怕的念头，他堪堪收住，然后一言不发望向远方星系。
他们有共同的使命，或许明天过后他们将永不相见，不过没关系的，这世上他们最能体察的，最能包容的便是自己本身，而他们永远不会失去的，也是他们自己。
同根同源，又怎么会有分离一说。
远方星系的光亮终于绕到此处，绒绒最后一次抚摸炸的军衔印记，随后启动飞船。
幽蓝色的火焰在银河里烧出一道长痕，不计其数的飞船紧随其后，绒绒轻松规避前方的激光弹，反手抛出漂亮的弧线。
对面的飞船应声炸毁，刺耳的声响弄得绒绒飞快瞥了一眼炸，一转头就看见人清清明明的眼。
钻石算什么，他的那双眼睛一定比能源水晶还要夺目。
没有空抽身多说，炸给绒绒报后方飞船的位置，在一通狂轰烂炸后飞船的左翼损坏，他们不得不降速寻找安落点。